程妍刚踏出房门,正欲往书房去整理思绪,就见青绿提着裙摆急匆匆地从月洞门处走来,额间还带着细密的汗珠。
“主子,青黛回来了!”
青绿声音中带着难掩的喜悦,眉眼间尽是笑意。
程妍闻言,眸中顿时泛起光彩,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他们到哪儿了?”
话音未落,就见两道熟悉的身影已出现在院门前。
青黛仍是一袭素净的青衣,发髻间只簪着一支银簪,虽风尘仆仆,却丝毫不减其清秀之姿。
青州跟在她身后,肩上还背着行囊,显然是刚回来,还没回房放行李。
“见过主子。”
“见过主子。”
两人齐声行礼,声音中带着久别重逢的激动。
程妍快步上前,亲手扶起青黛,仔细端详着她略显清瘦的面容:“这一路辛苦了。”
说着便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又回头对青州温声道:“你也先去歇着,赶了这么久的路也累了,有什么话等明天再说。”
“是,谢主子体恤。”青州行礼后退下。
进屋后,青黛还未坐定,便迫不及待地回话:“主子放心,扬州一切都好。我们离开时,城里最热闹的话题就是咱们新开的几家铺子。
郑大哥已经带着人手渡过长江,在苏州开始筹备新铺了。扬州的铺面如今已是门庭若市,特别是妍香阁,每日还未开门就有人在外排队等候。”
她边说边从随身携带的包袱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轻轻打开,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色信物:“这些是我们在各地钱庄开户的凭证,按照主子的吩咐,每处钱庄都留了双印。
就是还没开业的苏州,我们也去开了户头,到时掌柜直接找郑大哥拿凭证存银子即可。”
程妍只是扫了一眼,便将木匣推回青黛面前:“这些还是由你和青绿保管。接下来你怕是要时常往返于京都和扬州之间。”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我打算过些时日去一趟边疆。”
“去边疆?”青黛和刚进门的青绿同时惊呼出声。
青绿更是急得直接拉住程妍的衣袖:“主子,边疆战事虽暂歇,但终究不太平。这一去山高路远,我实在放心不下。”
青黛也蹙起秀眉:“主子怎么突然要去边疆?若是为了生意,大可派人前去打理,何须亲自冒险?”
程妍看着二人焦急的模样,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手背,柔声道:“边疆如今已经安定,不必过分担忧。况且有你们在京都替我照看生意,我才能放心前去。”
见程妍心意已决,二人知道再劝也是无用,只得相视一眼,将满腹担忧咽了回去。
次日清晨,程妍便召来郑大,吩咐道:“如今天气转凉,让各工坊加紧生产,特别是酱料和肉类,务必在一个月内备足送往边疆的物资。”
交代完毕,她便乘马车前往六皇子府。
自从将造船图纸交给宋凌后,这位六皇子便整日泡在工部,连王府都很少回了。
见到宋凌时,他正在书房对着一艘船模沉思,见程妍来了,这才抬起头来,眼中还带着未散的研究热情。
“我已经向皇上请了恩典,准许我们直接向工部造船厂购买军船。”程妍开门见山地说道。
宋凌闻言,眉头却微微蹙起:“这些日子我一直在与工部的工匠商讨,我们要造的船他们确实能做得出来,但造价高昂,工期也长。即便有父皇的特许,这笔开销也不是小数目。”
“银子的问题我来想办法。”
程妍语气坚定,“我准备去一趟边疆,京都的生意就劳烦殿下多费心了。”
“你要去边疆?”宋凌明显一怔,手中的船模都忘了放下,“去多久?何时动身?”
“一个月后出发。除了生意上的事,我也想顺路给兄长带些物资。”
宋凌凝视着程妍,良久才缓缓点头:“京都这边你放心,有我在,出不了岔子。”
接下来的日子,程妍将所有时间都用来陪伴谢家三位长辈。
她亲自下厨,用新收的粮食变着花样制作各式点心。
有时是金黄酥脆的玉米饼,有时是软糯香甜的红薯糕,还有用新米熬制的米粥,每一道都让谢老夫人赞不绝口。
然而,就在谢府其乐融融之时,程国公府却是一片混乱。
自从程妍被册封为郡主的消息传开,程国公在朝堂上就没少受同僚的讥讽。
那句“谢国公府义女程氏”像一个巴掌一样打在了他的脸上,可他偏偏不敢去见程妍。
这日下朝回府,他一进书房就狠狠地将官帽摔在桌上。
“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程国公气得脸色铁青,“如今飞黄腾达了,就连亲生父亲都不认了!”
这时,程老夫人也在丫鬟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来,一进门就指着程国公骂道:“都是你没用!连自己的女儿都拿捏不住!若是你早些把那丫头接回家,何至于此!”
程国公猛地转身,怒视着柳氏:“还不是你!若不是你苛待妍儿,她怎么会与家里离心!”
柳氏委屈得红了眼眶:“母亲平日里什么好的都紧着琳儿,如今倒全怪到我头上来了!”
一家人吵作一团,每个人都在指责对方,却无人反省自己的过错。
窗外,秋风卷落叶,更添几分萧瑟。
而此时的谢府,却是灯火温馨,欢声笑语不断。
临出发前,程妍特意进宫面圣。
养心殿内,皇上正在批阅奏折,听说程妍求见,当即宣她入内。
“臣女想带一箱土豆前往边疆试种,看看那边的土地是否适合种植。”
程妍恭敬地禀明来意。
皇上闻言,眼中闪过赞许之色:“你倒是时时不忘农事。既然你要亲自前往,朕再赐你一队玄甲卫随行保护。”
“谢皇上恩典。”程妍郑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