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天阙城后,我一路向南,刻意避开了所有城镇和主要道路,专挑人迹罕至的山林野径。体内终焉混沌之力流转不息,不仅提供了源源不绝的体力,更让我对周围环境中的“死寂”与“衰亡”气息异常敏感。
越往南行,空气中的湿气越重,植被也变得越发茂密、怪异。参天古木的枝杈扭曲如鬼爪,厚厚的苔藓覆盖着一切,散发出腐烂的气味。虫豸的嗡鸣和不知名野兽的低吼在密林中回荡,带着一股原始的野蛮与危险。
五日后,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笼罩在灰绿色浓雾之下的黑色泥沼,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出现在我的视野尽头。
黑水沼泽。
即使相隔数里,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混合着剧毒、腐烂与某种古老恶意的窒息感。沼泽上空终年不散的瘴气,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阳光难以穿透,使得那片区域永远处于一种昏暗阴森的状态。
地图上标注,葬龙渊位于沼泽的最深处。
我没有立刻进入,而是在沼泽边缘一处相对干燥的高地上停了下来,仔细观察。
沼泽并非一潭死水。黑色的泥浆如同浓稠的血液,缓缓流淌、冒泡,不时有惨白的骨骸和扭曲的枯木从泥浆中浮起,又缓缓沉没。一些形态怪异、色彩斑斓的毒虫在泥浆表面爬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更深处,隐约能看到一些巨大而模糊的黑影在瘴气中游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里的危险,远超寻常妖兽巢穴或险地。那弥漫的毒瘴,不仅能腐蚀肉身,更能侵蚀神魂。而那黑色的泥浆,似乎也并非死物,隐隐散发着一股微弱的生命波动,仿佛整个沼泽都是一个活着的、贪婪的吞噬者。
我取出准备好的避毒丹含在口中,又运转终焉混沌之力,在体表形成一层极其微薄的灰白色光晕。这力量蕴含的“终结”意蕴,似乎对毒瘴有着天然的克制,光晕所至,那些靠近的灰绿色瘴气如同遇到克星般,微微扭曲着向后退散。
准备妥当,我深吸一口气,踏入了这片死亡之地。
脚踩在沼泽边缘湿滑的淤泥上,一股冰冷的吸附感立刻传来,仿佛有无数只看不见的手在拉扯。我运转力量,身形变得轻盈,如同柳絮般点在那些相对坚实的草甸或裸露的树根上,快速向深处推进。
越往深处,毒瘴越发浓郁,视线被压缩到不足十丈。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耳边充斥着各种诡异的声响——泥浆冒泡的咕嘟声、毒虫爬行的沙沙声、还有那仿佛来自沼泽深处、若有若无的低沉呜咽。
“嗤!”
一条隐藏在泥浆下的、布满吸盘的黑色触手猛地弹射而出,如同鞭子般抽向我的小腿!触手上滴落的黏液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将空气都灼烧出白烟。
我眼神一冷,甚至没有动用终焉混沌之力,只是并指如刀,带着一丝凝练的罡气,精准地斩在触手根部!
“噗!”
触手应声而断,断口处喷溅出墨绿色的腥臭血液。那断掉的触手落在泥浆中,疯狂扭动了几下,便迅速被周围的泥浆吞噬、溶解。
我心中一凛。这沼泽里的生物,果然诡异。
继续前行,我又遭遇了几波袭击。有能从泥浆中喷射毒刺的腐毒蟾蜍,有伪装成枯木、突然发动袭击的沼泽鳄蟒,更有一些由怨念和瘴气凝聚而成的无形幽灵,它们直接攻击灵魂,发出惑人心智的尖啸。
这些危险,在终焉混沌之力面前,大多显得徒劳。灰白气息扫过,毒虫化为飞灰,幽灵尖啸湮灭。唯有那无处不在的毒瘴和脚下吞噬一切的泥浆,需要时刻分神抵御。
随着不断深入,我开始察觉到一些不寻常的痕迹。
一些巨大的、非自然形成的爪印烙印在偶尔出现的坚硬地面上,爪印边缘光滑,仿佛被利刃切割。一些断裂的、铭刻着古老符文的石柱半埋在泥沼中,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甚至,我还在一处相对干燥的土丘上,发现了一具身披残破铠甲、骨骼呈现不祥暗金色、即便死去多年依旧散发着强大威压的人类骸骨!
这绝非普通冒险者或妖兽所能留下!这里,在很久以前,必然发生过惨烈的战斗,甚至有强大的修士陨落于此。
葬龙渊……难道真的埋葬过“龙”?
就在我仔细检查那具暗金色骸骨时,右臂内的混沌核心,突然再次传来了清晰的悸动!这一次,并非因为外物引动,而是仿佛感应到了沼泽深处,某个同源的存在!
方向……指向西南!
那里,是沼泽更深、瘴气更浓的区域,也是地图上标注的葬龙渊大致方位!
果然找对地方了!
我精神一振,不再耽搁,沿着那冥冥中的感应,加快速度向西南方向潜行。
又前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前方的景象豁然一变。
一片相对开阔的、由黑色岩石构成的区域出现在眼前。岩石嶙峋陡峭,形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山坳。山坳的中央,是一个深不见底的、不断向外喷吐着浓郁如墨的黑色瘴气的巨大深渊!
深渊边缘,矗立着几根高达数十丈、通体漆黑、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的巨大骨骼!那骨骼蜿蜒曲折,即便只剩骨架,也依旧散发着令人灵魂颤栗的古老、威严与暴戾的气息!
龙骸?!
这里,就是葬龙渊!
而更让我心惊的是,在深渊的边缘,那几根龙骸之下,我看到了激烈战斗的痕迹!焦黑的地面,碎裂的岩石,以及……几具刚刚死去不久、穿着拜血教黑袍的尸体!
他们果然抢先一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