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在无尽的法则碎片中漂流,林清弦感觉自己如同一片落入激流的叶子,被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冲向那片散发着更浓郁终结气息的“核心”。那扇由无数寂灭符文构成的虚幻之门,在她“眼前”越来越大,门后透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却又带着一种万物归一的诡异吸引力。
她试图抵抗,但意识太过虚弱,对那缕灰色能量的控制也仅仅达到勉强维持不被立刻同化的程度。涅盘源炁与生命本源如同被冰封,混沌金丹的旋转也缓慢到了极致。绝望感如同潮水般涌来,难道真要在此地道消魂散,化为“噬”的养料?
不!绝不能放弃!
生死关头,林清弦骨子里的坚韧与混沌演道经“演化万物、逆天争命”的意蕴被激发到极致。她不再试图强行改变方向,而是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围“终结法则”的感悟中。既然无法反抗,那就理解它,适应它,甚至……从中寻找一线生机!
她回想起归墟散人镇压“寂灭之核”的法门,那是以混沌演化寂灭,形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她虽远不及归墟散人的境界,但此刻身处这终结法则的源头附近,或许能窥得一丝皮毛?
她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缕灰色能量,不再抗拒周围法则碎片的侵蚀,反而尝试以混沌演道经为基,将其模拟、分解、再重构。这是一个极其凶险的过程,如同在刀尖上构建沙堡,每一次尝试都让她的意识如同被凌迟般剧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崩解。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与压迫下,她对“终结”的理解竟真的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那缕灰色能量与她的联系,也微妙地加深了一丝。她甚至能模糊地感知到,这扇“寂灭之门”并非纯粹的毁灭通道,其内部似乎蕴含着一种极致的“由死向生”的 转化节点?虽然那“生”的方向,充满了令人战栗的未知。
就在她全力感悟,意识即将触及门扉的刹那——
“嗡!”
一股强大而熟悉的 吸力再次传来!但这一次,并非来自门内,而是来自她来时方向的 虚无深处!
紧接着,一道微弱却坚韧的 翠绿色光芒,如同划破夜空的流星,强行穿透了层层终结法则的阻隔,精准地照射在她的意识体上!光芒中,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气息与一丝……苏晚晴的意念波动?!
是生命之源的力量!是苏晚晴在最后时刻,以消散为代价,过载灵源矩阵,不仅送走了星辉等人,竟然还分出了一缕最本源的生命精气,循着与林清弦体内生命之源的联系,跨越虚无,找到了她!
这缕光芒,如同寒冬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部分冰冷死寂,让林清弦近乎冻结的意识恢复了一丝暖意和清明!
“晚晴……”林清弦心中巨震,涌起无尽的悲伤与感激。
这缕生命之光无法带她离开,却给了她一个至关重要的 坐标锚点和一丝喘息之机!她感知到了来时路的模糊方向,也感知到了星辉等人已经暂时安全(虽然苏晚晴付出了代价)。
必须回去!
借着生命之光带来的短暂缓冲,林清弦福至心灵,将全部感悟凝聚,引导那缕已被她初步炼化、带上一丝自身混沌印记的灰色能量,不再冲向寂灭之门,而是 狠狠撞向身旁流动的终结法则碎片!
她不是要对抗,而是要借力!利用终结法则之间的碰撞扰动,制造一个极微小的 法则漩涡!
“嗤啦!”
灰色能量与法则碎片碰撞,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林清弦的意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顺着生命之光指引的方向,全力投入那涟漪之中!
天旋地转!比空间跳跃强烈千百倍的撕扯感传来!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几乎要被彻底磨灭!
…… ……
与此同时,未知星域的角落。
一片死寂、空旷、仅有几颗衰老恒星散发着暗淡红光的 荒芜星域中,空间一阵扭曲,残破不堪、几乎解体的“隼鸟”号残骸,被随机抛飞了出来,如同宇宙垃圾般漂浮着。
残骸内,一片狼藉,幸存者们东倒西歪,大多带着伤,脸上写满了劫后余生的麻木与深入骨髓的悲伤。苏晚晴意识的消散,林清弦的生死不明,让最后的希望之火黯淡到了极点。
星辉挣扎着爬起来,肩胛的伤口还在渗血。他清点人数,连同他自己,只剩下了五人。两名金丹修士一死一重伤,技术专家和一名筑基船员幸存,加上他自己。资源几乎耗尽,“隼鸟”号也彻底报废,失去了所有动力和维生能力,如同一口漂浮的棺材。
“舰长……我们……怎么办?”重伤的金丹修士虚弱地问道,眼中一片灰暗。
星辉看着舷窗外死寂的星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逃出来了,然后呢?在这片未知的绝地,他们能活多久?一天?还是几个小时?
“……检查残骸,收集所有可用的物资,尤其是食物、水、氧气瓶。”星辉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只要还活着,就不能放弃。”
幸存者们默默地行动起来,在废墟中艰难地搜寻着。绝望的气氛几乎凝成实质。
突然,那名技术专家在整理破损的探测仪残骸时,发出了惊疑的声音:“等等……有微弱的信号……不是自然背景辐射……是……人工信号?!非常非常微弱,但……有规律!”
什么?!
所有人瞬间围了过去。技术专家拼凑着零件,勉强让探测仪屏幕亮起,上面显示出一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 能量脉冲信号,编码方式古老而复杂,无法解析,但绝非自然形成!
“方向!能定位信号源方向吗?”星辉急问,心中燃起一丝微弱的火苗。
“大致方向……可以!距离……无法判断,但信号源似乎……不在我们这个星系内?像是……跨星系传输?但这怎么可能?”技术专家一脸难以置信。
跨星系信号?在这片绝地?
难道……这附近存在一个拥有跨星系通讯能力的 未知文明?还是……类似于“星图信标”的远古遗迹?
无论是哪种可能,这都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发现!可能是更大的危险,也可能是……一线生机!
“全力分析信号特征!尝试破译!我们必须搞清楚那是什么!”星辉下令,绝境中,任何变数都值得抓住。
幸存者们重新振作起来,投入到对这意外信号的分析中。他们不知道,这信号会将他们引向何方,但总比在这口“棺材”里等死强。
…… ……
虚无中,林清弦的意识在生命之光的牵引和法则漩涡的扰动下,如同狂风中的蒲公英,朝着来时路艰难回溯。过程痛苦而漫长,仿佛过去了千万年。
终于,在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前一刻,她猛地冲破了某种界限,重新感受到了物质宇宙的存在!
“噗通!”
仿佛溺水之人浮出水面,她的意识回归了身体,猛地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陌生的、布满灰尘的 金属天花板。她躺在一个狭窄、简陋、充满机油味的舱室内。身体虚弱到了极点,经脉剧痛,金丹黯淡,但……她还活着!她回来了!
这是哪里?星辉他们呢?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自己被某种能量束缚带 固定在一张冰冷的金属床上!舱门紧闭,没有任何窗户。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音的 合成声音,从角落的扬声器中响起,用的是一种她从未听过,却莫名能理解其意的 语言:
“未知生命体编号734,你已苏醒。声明你的文明归属、来源星域及接近‘寂静坟场’的目的。你有十息时间。警告:任何虚假信息或攻击意图,将导致立即净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