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军,你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坐在这里吗?”祁同伟的声音不高,却像铁块坠地,砸得人心里发颤。
刘军抬起头,迎上那双锐利的眼睛,眼中交织着慌乱与倔强。
“我知道……胡郝仁死了,而我,是最后见过他的人。”他的声音有些发涩,但仍努力稳住语调。
这时,门轻轻推开,梁璐走了进来,手里抱着一摞文件,步伐沉稳,神色肃然。
她的到来让原本紧绷的气氛更添几分压迫感。
“刘军,关于胡郝仁的死,我们需要你如实回答几个问题。”梁璐坐下,语气冷静却不容抗拒。
“梁警官,我会配合的。”刘军点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很好。
那我问你,为什么会在深夜去胡郝仁家里?”
刘军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像是被戳中了旧伤。
“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说有要紧事要谈,关于我之之间的……纠葛。”他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
“纠葛?”祁同伟挑眉,语气微沉,“详细说说。”
刘军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几年前,我被人骗走了一大笔公司资金。
那个人……是他妹妹,胡婉清。
我当时对她毫无防备,结果一步步落入陷阱。
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幕后策划这一切的,其实是胡郝仁。
他利用亲情设局,把我推向绝境,几乎让我倾家荡产。”
“所以,你一直记恨着他?”梁璐低声追问,语气中隐约透出一丝怜悯。
“恨吗?倒也谈不上。
更多是憋着一股气,心里堵得慌。”刘军轻轻摇头,目光低垂,“事业垮了,脸面没了,连家都快散了。
可我知道,怨天尤人没用,只会把自己越拖越深。”
祁同伟微微颔首,眼神沉静:“那他为什么突然约你见面,要跟你做个了断?”
“他说……查出重病,日子不多了,想在走之前把事情说开,给我一个交代。”刘军声音微颤,眼底掠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波动,“我原以为,他是真的后悔了,想为过去赎点什么。”
“所以你就去了?”梁璐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紧迫。
“嗯,我去了。”他苦笑一声,“我想听他亲口讲一遍,也想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还有勇气直面自己做过的事。”
祁同伟伸手拿起桌上那个密封在透明证物袋中的手机——胡郝仁留下的最后遗物。
“我们调了通话记录,案发前你确实和他通过电话。
而且根据调查,你抵达的时间大约是晚上十一点。
这个时间点,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刘军闭了闭眼:“时间没错。
可我到的时候,他已经倒在地上,脸色发青,呼吸微弱,明显是中毒的迹象。
我试着救他,喊过名字,拍过肩膀,但……已经没反应了。”
“中毒?”梁璐与祁同伟交换了一个眼神,神情顿时紧绷起来,“你能确定?”
“我能。”刘军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分,“我还看见了那个装药的瓶子,就搁在茶几上,旁边压着一张纸条,写着‘对不起’,还有我的名字。”他说着,嗓音微微发抖,“我知道这局面对我很不利,像我动手的一样。
但我发誓,我进门时,他已经断气了。”
祁同伟没有立刻回应,而是低头拨通了刘军的手机号码。
铃声在寂静的审讯室里突兀响起,回荡在四壁之间。
“号码对得上,确实在案发前联系过。
但这只能说明你们见过面,还不能洗清你的嫌疑。
我们需要更确凿的东西。”
刘军点头:“我明白。
我会配合到底。
真相不会永远被遮住,总会浮出来。”
审讯暂告一段落,但祁同伟和梁璐心里清楚,这才刚刚揭开序幕。
走出房间后,两人站在走廊尽头低声商议。
“你觉得他说的是实话?”梁璐问。
祁同伟沉默片刻,缓缓道:“七分真,三分赃。
他跟胡郝仁之间的恩怨是真的,这点无法否认。
但胡郝仁是怎么死的,他到底有没有插手,现在下结论还太早。”
“我也这么觉得。”梁璐目光坚定,“关键就是那个药瓶和纸条。
如果能找到实物,或许能还原现场。”
他们当即决定:重新搜查胡郝仁的住处,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同时梳理他的社交关系,排查其他可能涉案的人。
而审讯室内,刘军仍坐在原位,望着窗外沉沉夜色。
他知道,这场风波才刚掀起浪头,而自己已被卷入漩涡中心。
前方迷雾重重,但他必须撑住,在这场风暴里,一步步走出属于自己的生路。
刘军曾是个头脑敏锐、行事果决的商人,却在人生最关键的几年接连遭遇重创。
他从未想过,自己倾心相待的女人,竟是对手安插在他身边的耳目。
这个事实像刀子一样剜进心里,痛得他整夜难眠。
更致命的是,资金链断裂如崩塌的堤坝,将他多年打拼的基业冲得片瓦不留。
而另一边,胡郝仁也在泥潭中挣扎。
生意失败让他背负巨额债务,母亲为了替他还钱,变卖家产、四处借贷,最终不堪重压,在一场意外中离世。
母亲的死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自责与悔恨日夜啃噬着他。
当刘军得知这些内情后,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胡郝仁的败落背后,有自己的竞争对手在暗中操纵,而那个女人,正是其中一环。
这份纠葛让他对胡郝仁产生了一种说不清的情绪——不是单纯的同情,也不是彻底的敌意,而是一种夹杂着理解与愤怒的复杂情感。
于是,他决定亲自登门,做最后一次提醒。
那一晚,刘军站在胡郝仁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门。
门开了,胡郝仁出现在门口,看到是他,眼中闪过惊愕,随即警惕地皱起眉头。
“你来做什么?”他声音冷淡,像一道无形的墙横在两人之间。
刘军凝视着胡郝仁,目光沉稳而坚决:“胡郝仁,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你之所以走到这一步,背后有人在操纵。
而我的女朋友,其实是对方安插进来的眼线。
我也被蒙在其中,但现在我不想再沉默,更不想看你继续被人利用。”
胡郝仁听完,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刘军,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妈已经不在了,是我害死了她。
我的人生早就完了。
你觉得几句提醒就能挽回什么吗?”
刘军眉头紧锁,语气诚恳:“我知道你现在心里有多痛,可你不能就这么认命。
我们得联手查出幕后黑手,为你母亲讨回一个公道。”
“讨公道?”胡郝仁猛地抬头,眼中燃着怒火,“你以为我不想要吗?可我现在一无所有,拿什么去争?滚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话音未落,他一把将刘军推出屋外,随即“砰”地一声摔上了门。
刘军站在门口,心头沉重如铅。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中涌起一阵不安。
他害怕胡郝仁在绝望中做出无法挽回的事,于是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留在附近,暗中留意屋内的动静。
可没过多久,噩耗传来——胡郝仁被发现死在自己家中。
警方迅速展开调查。
由于刘军是最后一个与胡郝仁见面的人,立刻成为重点怀疑对象。
负责此案的警官侯亮平很快传唤了刘军。
审讯室内,刘军神情焦灼,语速急促:“警官,我真的只是去提醒他。
我把女友是内应的事告诉了他,希望他能提防那些暗中使坏的人。
可他根本不听,直接把我轰了出来。
我走后哪儿也没去,一直守在附近……至于他后来怎么出事的,我完全不知道。”
侯亮平盯着他,眼神锐利:“你说的情况听起来合情合理,但目前你仍是最大嫌疑人。
在真相水落石出前,你不能离开岩台市。”
刘军重重点头:“我明白,警官。
我会全力配合,直到还自己一个清白。”
与此同时,另一位办案警官祁同伟也在深入追查。
他找到胡郝仁的邻居梁璐,询问监控情况。
梁璐指着录像画面说道:“监控显示,刘军离开后,房门一直没开过,直到报警人到达现场为止。”
祁同伟听完,陷入沉思。
案件中的种种细节都透着蹊跷,让他难以释怀。
就在这时,法医刘志刚带来了关键线索。
他严肃地向祁同伟和侯亮平通报:“死者胡郝仁系氰化物中毒身亡。
这种毒发作极快,几分钟内就能致人死亡。”
祁同伟眉头一皱:“氰化物?这不是普通人能接触到的东西。
胡郝仁从哪弄来的?而且他留下的遗言也显得太刻意了……我怀疑,他是有意制造假象,栽赃给刘军。”
侯亮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推测有依据。
但我们不能凭直觉断案。
必须深挖胡郝仁的社会关系,查清楚他的死因究竟为何。”
梁璐也主动请缨:“我去调取他最近的医院记录,说不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随着调查步步推进,案情愈发扑朔迷离。
刘军能否洗脱嫌疑?
胡郝仁的死亡,究竟是自杀还是另有隐情?
这场席卷岩台市的迷雾,又将在何时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