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断云崖下的临时营地已升起袅袅炊烟。林辰将《断云崖地形图》摊在青石上,指尖划过标注“忘音森林”的墨痕——按长老昨夜传来的消息,要抵达“音之圣坛”的核心区域,这片被迷雾笼罩的森林是唯一捷径。
“忘音迷雾会削弱‘音感’,也就是说,我们连魔化魍的脚步声都可能听不见。”响鬼蹲下身,指尖在地图上轻点,他腰间的镇魂鼓皮泛着陈旧的暗红色,那是三百年前镇压“暗之音”时留下的痕迹,“我祖父曾说,这片森林里的雾气能吞噬声音,连镇魂鼓的轰鸣都能压下去一半。”
桐矢京介将长刀别回腰间,顺手捡起一块石子抛向空中:“之前在断云崖遇到的黑影还没查清来历,现在又要穿过这种鬼地方……”话没说完,石子落地的声音突然消失在晨雾里,仿佛被无形的手捂住了耳朵,三人同时愣住——不过是营地边缘,竟已能感受到忘音迷雾的诡异。
林辰握紧怀中的清音玉,玉佩昨夜吸收了通道内的钟声后,表面多了一层淡淡的光泽,此刻正微微发烫:“长老说清音玉能暂时抵抗迷雾的影响,但只能护住我们三人的核心‘音感’,一旦分开超过十步,就会失去联系。”他将长老准备的铜铃分递给两人,“这是‘引音铃’,摇晃时会发出只有我们能听见的频率,万一走散,就靠它汇合。”
收拾妥当后,三人并肩踏入忘音森林的边缘。刚穿过第一排枯树,周遭的声音便骤然变弱——林间的风声、落叶声、甚至自己的呼吸声都像隔了一层厚厚的棉花,响鬼试着敲击了一下镇魂鼓,沉闷的鼓声只传出去三步远,便彻底消散在迷雾里。
“比想象中更棘手。”响鬼皱起眉,伸手拨开眼前飘来的白雾,指尖触到雾气时竟传来一丝冰凉的触感,“这雾不只是削弱声音,还在缓慢吸收我们的‘音感’,我现在连五米外的动静都察觉不到了。”
林辰低头看向清音玉,玉佩的光泽比刚才暗了些许,他连忙加快脚步:“地图上说森林中央有棵‘回音树’,只要能抵达那里,就能借助树的共鸣暂时恢复‘音感’,我们得尽快过去。”
三人沿着地图标注的方向前行,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两米。桐矢京介走在最外侧,长刀出鞘半寸,刀刃反射的微光成了雾中唯一的亮色。突然,他脚下一顿,猛地将林辰和响鬼拉到身后:“有东西靠近!”
林辰立刻握紧清音玉,试图感应周围的气息,可脑海里只有一片模糊的嗡鸣——他的“音感”已被削弱到极致,只能隐约察觉到前方有三道移动的黑影。响鬼迅速举起镇魂鼓,鼓槌悬在半空却迟迟不敢落下:“看不见位置,鼓声可能会打偏,反而暴露我们!”
黑影逐渐逼近,雾气中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那声音像是被拉长的细线,断断续续钻进三人耳中。桐矢京介深吸一口气,突然将长刀掷向左侧黑影——刀刃划破雾气的瞬间,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一只魔化魍的尸体从雾中摔出,墨绿色的毒液在地上晕开。
“是‘雾隐魍’!”响鬼终于看清黑影的模样,这些魔化魍的身体半透明,能与雾气融为一体,“它们专门在忘音森林里捕猎,靠吞噬活人的‘音感’生存!”
话音刚落,另外两只雾隐魍突然从两侧袭来。林辰迅速摇晃引音铃,清脆的铃声虽微弱,却精准地传到响鬼耳中。响鬼立刻调转鼓槌,朝着铃声指引的方向敲击——沉闷的鼓声突然爆发,一道无形的音波扩散开来,雾隐魍的动作瞬间停滞。
桐矢京介趁机冲上前,长刀划过两道寒光,两只雾隐魍同时倒地,化作黑色雾气消散。三人刚松了口气,林辰突然脸色一变:“清音玉的光泽在变暗!刚才的音波消耗了它太多力量,我们的‘音感’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不敢停留,继续朝着森林中央赶路。可走了不到一刻钟,周围的雾气突然开始旋转,形成一道道白色的漩涡。林辰拿出地图,却发现纸张上的墨迹正在变淡,标注“回音树”的位置逐渐模糊:“不好!迷雾在干扰我们的方向感!”
响鬼试着敲击镇魂鼓,可鼓声刚传出就被漩涡吸走,连一丝回音都没有。桐矢京介环顾四周,发现刚才斩杀雾隐魍的地方竟凭空出现了一棵枯树,与他们来时看到的景象完全不同:“我们好像在绕圈,这森林在改变地形!”
林辰的“音感”已弱到几乎消失,他只能紧紧攥着清音玉,试图从玉佩的温度中寻找方向。突然,玉佩传来一阵强烈的震颤,指向右侧浓雾深处。他刚想迈步,却发现桐矢京介和响鬼竟站在原地不动,眼神茫然地看着前方——他们的“音感”已被迷雾彻底吞噬,连引音铃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桐矢!响鬼!”林辰大喊着冲过去,可他的声音只在喉咙里打转,传不到两人耳中。更可怕的是,他看到桐矢京介的手缓缓握住了刀柄,眼神逐渐变得空洞,仿佛被什么东西操控着,朝着响鬼的方向举起了长刀。
“别动手!”林辰急得浑身冒汗,他突然想起长老说过,清音玉的光芒能唤醒被吞噬的“音感”。他立刻举起玉佩,将仅剩的光泽对准两人——微弱的白光穿透雾气,落在桐矢京介和响鬼身上,两人的眼神终于恢复了清明,桐矢京介的长刀也缓缓放下。
“刚才……我好像听不到任何声音,连自己的心跳都感觉不到了。”响鬼心有余悸地摸了摸镇魂鼓,“如果不是清音玉,我可能已经对桐矢动手了。”
林辰刚想说话,突然听到浓雾深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歌声轻柔却诡异,像是无数人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钻进三人耳中。清音玉的震颤越来越剧烈,表面的光泽几乎完全熄灭:“这歌声有问题!它在加速吞噬我们的‘音感’!”
三人立刻捂住耳朵,可歌声还是源源不断地钻进脑海。林辰抬头看向浓雾深处,隐约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在雾中晃动,那身影穿着白色的长袍,手中似乎握着一根发光的树枝——正是地图上标注的“回音树”的方向,可那道身影,却绝不是普通的森林生灵。
“那是什么?”桐矢京介握紧长刀,警惕地盯着那道身影。响鬼的镇魂鼓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震动,鼓皮上的暗红色痕迹与雾中身影手中的光芒产生了微妙的共鸣。
林辰的“音感”已濒临消失,他只能靠着清音玉最后的温度指引方向,可那道身影却在缓缓靠近,歌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诡异。他突然发现,清音玉表面竟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一旦玉佩碎裂,他们就会彻底失去抵抗迷雾的力量,永远迷失在忘音森林里。
而雾中的身影,终于停下了脚步,缓缓抬起头。透过稀薄的雾气,林辰看到了一张苍白的脸,那双眼睛里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色,正死死地盯着他们手中的清音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