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彻兴致很高,不时指着某处景致与身旁的臣子交谈几句,众人也都陪着笑脸,恰到好处地出声附和着,一时间前往沧池的队伍气氛轻松而融洽。
然萧非则是一边欣赏着未央美景,一边听众人陪着刘彻闲聊,顿时感觉前往沧池的路程似乎也变得短暂了。
不一会儿,众人便快到达沧池畔了。萧非远远看去,只见远处沧池的水光潋滟,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甚是壮观。
众人沿着沧池边小路继续往前走,直奔池畔有一座修建在高处的最大观景台。
登上光景台,萧非发现此刻,观景台上已经由宫人迅速布置妥当,摆放好了一个个精致的案几和坐席,显然是接到了刚刚那名宦官通知提前准备的。
刘彻率先径直走到观景台最尊位置、也是最为宽大华丽的那张主案后,再宦官侍女伺候下正准备安然坐下。
萧非则趁此功夫在这个视野极佳的观景台上往远处眺望而去,先是瞬间被池中高约十丈的渐台所吸引,接着立刻感觉与刚才在远处观瞧大不一样了,在这里可以将近处池景与远处部分宫苑景色尽收眼底,发现沧池岸由青砖包砌,细瞧池水颜色,萧非顿时明白了何为苍色。
就在此时刘彻也总算是坐好了,跟着很是随意地挥了挥手,对跟随而来的众臣说道:“你们都别站着了,各自找位置坐下吧,今日在外面用膳,就不必过于拘礼了。”
萧非闻言不在欣赏沧池景色,而是与众人一同拱手谢恩,然后开始寻找自己的座位。
虽然就像刘彻所说,今日没有在殿内,而是在沧池这种非正式的场合宴饮,然而座位虽无朝会上那么严格的排序,但大致还是依据爵位、官职和与刘彻的亲疏远近来安排的。
萧非刚走到属于自己的那个位置比较靠前的案几后,正要坐下,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匆匆从观景台的台阶下方赶上了来。仔细一看来人正是卫青!
卫青快步登上观景台后,先是向着刘彻方向躬身行了一礼,以示告罪来迟,然后才快步走到了萧非位置旁边的一个空置的案几处。
萧非见到卫青过来,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虚晃一下侧过身,带着一丝关切和好奇,压低声音问道:“卫将军,你怎么现在才来?可是被什么事务耽搁了?”
卫青先是再次对萧非拱了拱手,接着脸上带着一丝匆忙,同样低声快速回道:“此事说来话长。”一边说着,“稍后再说,稍后再说。” 一边用眼神示意萧非赶紧先坐下。
萧非经卫青提醒,这才反应过来,
紧接着萧非目光一扫,发现韩嫣、桑弘羊等人虽然已经走到了各自的案几前,但似乎都还没有坐下,目光有意无意地都落在自己身上。
见此,萧非瞬间想起,在这群刘彻的近臣之中,论及爵位,确实是以自己这个列侯为最高。按照礼节,自己若不先坐下,虽然刘彻说了不拘礼数,但其他人却还是不便先坐。
想通此节,萧非立时不再耽搁,赶紧在自己的席位上跪坐下来。
果然,在萧非坐下之后,韩嫣、桑弘羊、卫长君等人这才纷纷落座,卫青则也顺势跪坐在了萧非身旁的席位上。
待所有人都安坐完毕,御座上的刘彻才笑着,对侍立一旁等候的太官令示意了一下说道:“可以开始上膳了。”
“唯!” 太官令躬身领命,立刻转身走开几步后对着台下候命的宦官宫女们挥了挥手。
早已准备就绪的宫廷侍者们,见到太官令的示意,个个训练有素迈着相同步速,鱼贯而上,将一道道经过精心烹制而色香味俱全的御膳,井然有序地奉到每个人的案几之上。一时间,珍馐美馔的香气弥漫在沧池畔观景台之中,与台前的沧池景色相得益彰,简直是一种视觉与味觉的享受。
刘彻看着案几上丰盛的菜肴,尤其是那几盘特意吩咐做的,冒着腾腾热气和诱人香气的炒菜,心情更是大好。刘彻率先举起羽觞杯,对众人示意道:“诸卿,就像朕刚刚说的,今日不必拘束,来,诸位与朕一同开怀畅饮,尽兴而归!”说完一口将手中羽觞杯中的美酒饮尽。
众人齐声应和,“臣等,谢陛下!”纷纷举起面前的羽觞杯,也同时饮尽杯中美酒。
接下来随着刘彻动箸,沧池御宴正式开始。
观景台上气氛顿时变得热烈起来。臣子们相互敬酒,低声交谈,时不时附和刘彻,谈天说地,欣赏池景,品尝美酒佳肴。一时间,沧池之畔觥筹交错,笑语欢声,好不热闹。
萧非也端起自己面前刚刚被侍女倒满的羽觞杯,向身旁的卫青示意。
卫青见此连忙也端起羽觞杯回应。两人对饮一口后,萧非放下羽觞杯,趁着这个机会,再次旧话重提,低声问道:“仲卿兄,现在可以说了吧?方才为何来得如此之晚?可是出了什么棘手的公务?需要亲自处理?”
卫青见萧非再次问起,也知道瞒不过,便放下羽觞杯,凑近了些,低声对着萧非解释道:“酂侯,倒也不是什么棘手之事,只是琐碎了些。你也知道,上个月未央卫尉李广将军不是调任陇西太守了吗?这未央宫的宫禁卫尉一职,陛下至今还未任命新人担任。”
卫青顿了顿,左右看了一下,见侍候的侍女都离的有些距离才继续说道:“陛下前日下了旨意,让我将城外建章宫营内训练的那批羽林军,全部调入未央宫中,由我统帅,暂时负责加强未央宫禁宿卫。我这几天,一直在忙着协调兵马调动、安排驻地、分配防区这些杂事,这些事情可谓是千头万绪,故而刚刚我接到来此赴宴的命令,来得迟了些。”
萧非闻言,恍然的点点头,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便继续问道:“你将城外建章宫的羽林军都调来了未央宫,那城外建章宫那边怎么办呢?岂不是一下子就空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