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渊的指尖还贴在控制台那道裂痕上，血已经干了，留下一道暗红的印子，像谁用锈刀划出来的符。飞船歪着悬在虚空里，护盾卡在四成八，像是被钉死的破伞，撑着不塌，但也别指望再挡什么。
外面的仙魔虚影没了。
不是被打散，也不是炸开，就是……突然不见了。前一秒还在对轰，余波震得星移梭像筛糠，下一秒，风平浪静，连空间褶皱都抚平了，安静得让人耳鸣。
“不对。”紫微星使松开匕首，左臂上的伤口刚被星纹封住，血还没擦，“刚才那些虚影，是活的。它们不会自己退。”
夜影站在舱尾，没说话，但手已经搭在腰间的匕首柄上，指节微微发白。他面具下的眼睛盯着窗外，那座缓缓浮现的黑色宫殿——通体漆黑，表面刻满扭曲符文，檐角挂着的东西，远看像锁链，近看像是枯骨缠成的铃铛。
灵汐靠在副驾座椅上，脸色还是白的，指尖泛灰，但她没闭眼。她抬手摸了摸腰间的灵物袋，确认里面的净魂香还在。
“它们不是退。”她声音轻，却清晰，“是收。有人把它们召回去的。”
墨渊没动，耳朵里嗡嗡响，肋骨处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像是有把小刀在里面来回拉。他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抬起左手，一巴掌拍在自己天灵盖上。
“醒！”
这一下打得狠，脑浆子都在震，可眉心那枚混沌印记猛地一烫，一丝金光从识海渗出，顺着经脉往下溜。
【检测到外部能量波动中断】
【系统重启中……】
【应急供能模块关闭】
【属性点剩余：12】
界面亮了。
墨渊咧了咧嘴，血从嘴角流下来，滴在断剑剑脊上。
“总算活过来了。”他撑着控制台站起来，断剑杵地，一步步挪到主扫描阵列前。手指在残破的操作屏上划拉两下，调出刚才那滴血渗入阵眼的位置。
“有意思。”他盯着屏幕，“这血，还在震。”
屏幕上，一点微弱的共鸣信号在跳动，频率和宫殿表面符文的明灭节奏一致。
“它成了信标。”墨渊低笑，“我流的血，给我带路。”
他调动系统，启动扫描。功德金光从眉心涌出，在眼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界面，穿透虚空，直指宫殿深处。
【检测到高浓度混沌核心】
【匹配度87%】
【警告：目标与‘属性加点系统’存在同源波动】
墨渊呼吸一滞。
“找到了。”
他抬头，环视三人：“不是遗迹，不是坟场，是源头。我的系统，是从这儿蹦出来的。”
紫微星使眉头拧成疙瘩：“你疯了？星盟典籍里从没提过这种地方！别说进去，靠近都该拉警报！”
“所以呢？”墨渊反问，“躲回去？等下一个毒千机拿个更烂的召唤阵来糊弄咱们？”
“这不是战斗。”紫微咬牙，“这是送死。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伤成这样，系统才恢复一半，连护盾都没修好，冲进去就是给人当补品！”
夜影终于开口，声音低沉：“他说得对。”
紫微一愣。
“但我们更不能走。”夜影抬手，摘下面具一角，露出半张布满旧疤的脸，“我闻到了。这座宫里，有守钥者的气息。和夜影身上的一样。”
灵汐忽然睁眼：“我也感觉到了。能量流向变了。之前是往外溢，现在是往里吸。那些虚影不是被打跑的，是被吸回去的。”
墨渊点头：“它们在等我们。”
“等我们？”紫微冷笑，“等我们去填坑？”
“不。”墨渊把断剑插回背后，走到驾驶位，一把按下引擎启动钮，“是等我进去。我背上的印记，从第一次雷劫就开始响，现在……它在笑。”
引擎呜了一声，星移梭的推进器缓缓喷出淡金色火焰，在死寂的虚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飞船开始调头。
“你真要进去？”紫微盯着他，“你知不知道这地方可能比血魔殿老祖的棺材还邪性？”
“知道。”墨渊手搭在操纵杆上，目光死死盯着前方那扇刻满锁链图腾的巨大石门，“但我更知道，老子这套系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它是被人塞进来的。而那个塞东西的人，就在这儿。”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我想知道，为什么选我。”
星移梭缓缓前进，穿过一片漂浮的仙魔残舰群，金属残骸上还凝固着干涸的血迹和断裂的兵器。越靠近宫殿，空间越扭曲，导航系统直接黑屏，自动驾驶失效。
“手动来。”紫微咬牙，抢过副控杆，双手稳住方向，在扭曲的空间褶皱中蛇形穿行。每一次偏转都像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撞上某块悬浮的陨铁。
墨渊 meanwhile 将剩余的12点属性尽数砸进“精神抗性”。功德金光从眉心涌出，在头顶凝成一层薄罩。
可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飞船距离宫殿百丈时，四人脑海中同时炸开画面——
一柄青铜断剑，插在祭坛中央，剑身刻满符文，正往下滴血；
一个背影模糊的男人跪在雷云之下，头顶紫雷滚滚，身后站着一名披灰袍的老僧，手中佛珠一颗颗断裂；
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睁开，瞳孔里映着同一个名字：**墨渊**。
“幻象！”灵汐猛地掐住自己手腕，强行清醒，双手结印，三十六道静心符纹在舱内炸开，形成一圈涟漪，将幻象震散。
夜影闷哼一声，额角渗出血丝，但他没倒，反而把匕首拔出来，刀尖朝下，插在地板上，借痛感稳住神识。
紫微死死盯着前方，手不抖，杆不偏，哪怕额角青筋暴起，也没眨一下眼。
墨渊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脑门，功德金光暴涨，硬生生将侵入识海的幻象逼退。
“别看。”他沙哑下令，“闭眼也行，但别让它钻进来。这些都是饵，想让我们自己把自己撕了。”
飞船继续前进。
百丈、八十丈、五十丈……
终于，星移梭悬停在黑色宫殿正前方，正对那扇高达十丈的石门。门上锁链图腾缓缓蠕动，像是活物在呼吸。
墨渊站起身，断剑重新握在手中。
他看向三人：“接下来，可能没有回头路。”
灵汐扶着座椅站起来，手伸进灵物袋，掏出一枚淡蓝色灵符：“我没打算回头。”
夜影将匕首收回鞘中，重新戴上面具：“我在你后面。”
紫微星使松开操纵杆，活动了下手腕，左臂伤口又裂开一丝，血顺着星纹往下淌：“我不同意。但我留下。”
墨渊笑了，笑得满嘴是血。
他抬起手，按在控制台那道血痕上。
系统界面再度亮起。
【距离混沌核心：98丈】
【同源波动增强】
【提示：禁制已激活，考验即将开始】
墨渊的手指还未离开屏幕，宫殿石门上的锁链图腾突然一颤，整扇门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某种古老机制被唤醒。
他的断剑，剑尖突然开始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