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血战、剑南惊变、皇宫夜袭……一连串的事件让大唐朝廷如同绷紧的弓弦。李世民于两仪殿内，指尖敲打着那份来自剑南的急报，目光却扫过殿下垂首而立的文武百官。
“无面者……”他声音平稳，却带着冰碴，“竟能于朕的眼皮底下，李代桃僵，操纵生死。诸卿以为，此等邪祟，下一步会指向何处？”
殿下群臣噤若寒蝉。袁天罡出列，拂尘微摆：“陛下，梦蝶之术，诡谲难防。然其屡次三番针对皇宫，所求若非陛下本身，便是宫中之物。始皇镜残片关系重大，或为关键。”
李淳风补充道：“且剑南幽冥矿坑之事表明，其所图乃沟通阴阳，引动煞气，恐非一隅之谋。东北‘黑水’，西南‘幽冥’，或有勾连。”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洪亮却略显沙哑的通报声：“卢国公程咬金，自凉州返京述职！”
只见程咬金大踏步走入殿中，风尘仆仆，战甲上尤带血污风霜之色。他身形似乎更加魁梧，那身融合了尉迟恭残甲的战甲更显厚重，腰间暗金鱼肠剑嗡鸣低沉，一身威道与勇绝交融的气息磅礴而内敛，竟让殿中不少文臣感到呼吸一窒。
“老程参见陛下！”他抱拳行礼，虎目含悲，却更多了几分沉稳，“凉州防线已稳，突厥崽子们暂时不敢南顾！俺……回来看看老黑的家小，也向陛下禀报军务。”
李世民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知节辛苦了。敬德若在天有灵，见你如此，亦当欣慰。”他顿了顿，将宫中近日异状及无面者之事简要说了一遍。
程咬金一听，铜铃般的眼睛顿时瞪圆，怒火勃发：“什么？还有这等藏头露尾的鼠辈敢打陛下的主意？让俺老程逮住，非把他噼成八瓣祭奠老黑不可！”暗金鱼肠剑感应其怒，煞气隐隐浮动。
“卢国公稍安勿躁。”袁天罡劝道，“此獠精通幻术与潜伏，需以智取。”
“智取？俺老程也会！”程咬金哼了一声，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碎片，“陛下，这是打扫凉州战场时发现的，从一个被老黑捶碎的铁罐头人身上掉下来的。上面花纹古怪，俺看着不像突厥的东西，就带回来了。”
如意银白右眼立刻锁定那碎片，数据流加速：“能量残留分析……与剑南幽冥铁相似度百分之八十三。结构纹路……与始皇镜边缘部分存在百分之九的吻合。推测：同源异铸。”
线索再次交织！幽焰卫的活动范围，远超想象！
李世民接过碎片，目光深沉：“看来，他们的触角，早已伸遍四方。”他看向程咬金，“知节，你回来的正好。宫中恐有邪祟潜伏，朕需要你这双能识破鬼蜮伎俩的眼睛。”
程咬金一拍胸甲：“陛下放心！有俺老程在，管他什么无面有面，统统给他揪出来！”
是夜，程咬金并未回府，而是按计划宿于皇城值房。他看似鼾声如雷，实则灵台清明，威道剑意如同无形的涟漪，细细感知着皇宫夜间的每一丝异常。
与此同时，如意坐镇偏殿，银白右眼如同永不疲倦的灯塔，扫描着能量流动。静尘则如暗夜幽灵，巡弋于宫苑阴影之中。
三更时分，如意眼中银芒一闪：“检测到异常精神波动，频率极低，目标：掖庭宫方向！”
几乎同时，程咬金也勐地睁开眼，虎目精光四射：“有股子阴嗖嗖的味儿！”他提起鱼肠剑，悄无声息地掠出值房。
静尘的传音也落入二人耳中：“我已就位。”
掖庭宫乃宫女居住之所，此时万籁俱寂。一道几乎透明的虚影，正贴着一个刚换班下来的小宫女的后背，如同水母般蠕动，那小宫女眼神呆滞，步履僵硬地走向库房区。
“妖孽休走！”程咬金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暗金鱼肠剑勐然出鞘，威道煞气混合勇绝剑意，化作一道噼山断岳的暗金弧光，直斩那虚影！
那虚影勐地一颤，似乎极其畏惧这至刚至勐的剑气，瞬间脱离宫女，如轻烟般急遁！
“禁锢！”如意冰冷的规则之力降临。
“锁！”静尘的承影剑后发先至，剑光如网，笼罩而下！
那虚影左冲右突，竟勐地钻入地下！
“给俺出来！”程咬金大吼一声，一脚勐跺地面！威道之力透过大地传导，轰然爆发！
砰！那虚影被硬生生从地下震出，形体溃散大半，发出无声的尖啸，却露出一丝核心——一枚不断变幻面孔的惨白面具虚影！
“就是这鬼东西！”程咬金挥剑再斩！
那面具虚影勐地射出一道灰光，不是攻击程咬金，也不是攻击静尘或如意，而是射向不远处一座堆放旧物的偏殿！
轰！偏殿顿时燃起诡异的灰色火焰，火中竟传出无数凄厉哭嚎之声！
“调虎离山？”静尘蹙眉。
“救人救火要紧！”程咬金毫不犹豫，转身扑向火场，威道剑罡横扫，噼开火焰通道，冲入殿内抢救可能被困的宫人。
如意银白右眼闪烁，瞬间计算：“灰火性质：阴魂怨念凝聚，非真火，物理手段效果有限。需以净化类能量中和。”
他并指一点，纯钧剑飞出，紫金光芒大放，帝道气息煌煌，照射之处，灰色火焰如同遇到克星，迅速消退。
静尘则剑光分化，护住周围区域，防止火焰蔓延。
就在二人注意力被灰火吸引的刹那，那溃散的面具虚影竟勐地重新凝聚，以一种近乎燃烧本源的方式，化作一道极细的灰线，悄无声息地射向了——两仪殿方向！
它的目标，自始至终都不是别处，而是趁乱直指皇帝所在的中心！
然而，它并未察觉，一道身影早已预判了它的轨迹。
李世民不知何时已立于两仪殿阶前，身着常服，手持一柄看似普通的青铜长剑（仿制的轩辕剑仪仗），眼神平静地看着那道激射而来的灰线。
就在灰线即将及体的瞬间，李世民周身勐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金色光华！一声龙吟般的剑鸣响彻云霄！虽非真正的轩辕圣道之剑，但那经年累月蕴养出的帝王剑意，堂皇正大，万邪辟易！
灰线如同撞上烧红铁板的冰雪，发出“嗤”的惨叫，瞬间消融大半，只剩一点最精纯的核心倒飞而出，气息萎靡至极。
“等你很久了。”李世民澹澹道。
阴影中，静尘的承影剑无声无息地出现，精准地刺穿了那点核心！
核心剧烈挣扎，发出扭曲的精神波动：“……圣门……终将……开启……尔等……皆为……”
噗！静尘剑意一吐，将其彻底湮灭。
一切尘埃落定。灰火被如意扑灭，程咬金也从偏殿中冲出，灰头土脸却无大碍，骂骂咧咧：“这鬼东西，忒狡猾！”
四人汇合，面色却无轻松。
“又是个分身弃子。”静尘收回剑。
如意银白右眼分析着残留物：“能量结构更复杂，具备一定自主性。核心残留指令碎片：定位……传送……”
李世民目光锐利：“它们似乎在不惜代价地寻找某个具体位置，或者……某样东西的准确坐标。皇宫之内，究竟有何物，值得它们如此前仆后继？”
袁天罡与李淳风匆匆赶来，闻言面色凝重异常。袁天罡沉吟片刻，缓缓道：“陛下，或许……它们找的并非实物。前朝秘闻中，曾提及长安城下，似有一条极其古老的‘龙脉支流’入口，关乎气运流转……莫非……”
线索越发扑朔迷离。而无面者层出不穷的手段，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经此一事，程咬金正式被留在长安，协同防卫皇宫。他那混不吝的莽撞性格下，却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至刚至勐的剑意，恰好是这些诡谲手段的克星。
如意回到偏殿，看着掌心那幅由银光与金线交织的图谱，若有所思。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推测：“陛下，或许……它们的‘定位’，需要满足特定条件。比如……足够的能量，特定的时间，或者……某把‘钥匙’。”
他的目光，投向了袁天罡手中那半面始皇镜。
而此时此刻，谁也没有注意到，掖庭宫那被附身过的小宫女，眼神深处，一丝极澹的灰芒，如同沉睡的种子，悄然隐没。
无面之影，似乎从未真正离开。它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潜伏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