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万劫谷，慕容复一路无话。风波恶感受到公子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凝重，仿佛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被强行封冻，只得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直到行出数十里，在一处僻静的山涧旁，慕容复才停下脚步。他掬起一捧冰冷的溪水，狠狠泼在脸上，试图浇灭内心的烦躁与负罪感。水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滴入溪流，转眼无踪。
他抬起头，望着水中自己略显扭曲的倒影，那双曾经或许还带着几分理想主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我没错。”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响起，冰冷而坚定。
“我救了她性命，何错之有？难道要像迂腐的段誉那般，守着所谓的‘礼教’，眼睁睁看着她受辱而死，然后假惺惺地立个牌坊，便是英雄了？”
他想起了前世读过的史书，想起了那个被骂了千年的“乱世之枭雄”——曹操。宁我负人，毋人负我！成大事者，岂能拘泥于小节？
误解曹操？不，此刻，我开始理解曹操了！
在这强者为尊、阴谋遍地的天龙世界，善良和道德往往是弱者给自己套上的枷锁。乔峰英雄盖世，却为身世所累，最终自刎雁门关；段誉仁厚善良，若非主角光环加身，早已死了无数次。原来的慕容复，空有复国大志，却困于“君子”的虚名，最终众叛亲离，疯癫收场。
“欲成非常之功，必行非常之事，必容非常之诟！”
万劫谷之事，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潜藏的枭雄之匣。那所谓的伦理枷锁，在霸业面前，何其可笑？甘宝宝恨我也好，怨我也罢，她终究活了下来，而万劫谷，因为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反而在无形中与慕容家绑得更紧！这难道不是一种另类的“掌控”？
至于灵儿……
慕容复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但随即被更深的决断取代。
“真心待她即可。这份秘密，我将带入坟墓。她得到的，会是一个更强大、更能保护她的夫君，一个未来可能君临天下的男人！这，难道不比一个守着虚伪道德、最终一事无成的‘正人君子’更强？”
心态一变，豁然开朗。之前所有的纠结、负罪感，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迅速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脱束缚后的冰冷和……自由。
他不再是被动承受命运的慕容复，而是要将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中的——枭雄慕容复！
“风四哥。”慕容复转过身，语气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沉稳，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以往没有的、令人心悸的东西。
“公子？”风波恶连忙应道。
“传令下去，”慕容复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动用一切力量，搜寻云中鹤以及四大恶人、西夏一品堂的所有情报。我要知道他们的行踪，他们的弱点，他们的一切。”
“是！”风波恶精神一振，公子终于要主动出击了！
“另外，”慕容复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派人留意少林寺的动向，特别是关于一个叫虚竹的小和尚。还有星宿海丁春秋的动静。这些人，将来都会是‘朋友’，或是……垫脚石。”
他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波澜壮阔的未来。乔峰、段誉、虚竹？这天龙世界的三大主角，他们的气运，他们的机缘，他们的一切……我慕容复，为何不能取而代之后快？！
心态调整完毕。
过去的慕容复已经随着万劫谷的那场孽债一同“死”去。新生的，是一个卸下道德负担，目标明确，手段将愈发凌厉无情的霸者。
曹操之路，孤家寡人？那便孤家寡人吧！
只要最终能站在巅峰，过程如何，后世评说如何，与我何干？！
“走吧。”慕容复一拂衣袖，迈步向前，步伐坚定而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