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石成金。
这便是“交易”言律最直接的展示。
通过定义价值，强行篡改物质的根本。
凌霄摊开手掌，那块由凡石蜕变而成的九天神金在他掌心沉浮。
街道的另一端，书山的塔影之下。
护书人从藏身的阴影中走了出来。
他面朝凌霄的方向，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额头重重叩在青石板上。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
恐惧、敬畏、狂热……万千念头最终被碾碎，只剩下这一个卑微的臣服姿态。
他赌对了。
凌霄并未理会护书人的叩拜。
他的心神，已然沉入神魂的领域。
金，绿，粉。
三枚全新的法则符文，正静静悬浮在他的“掠夺”神文之外，就像是三颗被捕获的卫星，拱卫着它们的君主。
三位作者毕生的权柄与法则感悟，此刻已然悉数被他吸收。
他能清晰感知到，自己对这座城市的掌控力，攀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高度。
街道上，那些从法则操控中脱离出来的凡人，正一脸茫然。
“怪了，腿都走酸了，我怎么跑这边来了……”
一个行脚商看着自己偏离了不知多远的路线，百思不得其解。
整座城市的剧本被撕得粉碎。
所有提线木偶的丝线亦被尽数斩断。
他们恢复了自由，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无记忆。
他们只是觉得，今天的太阳，似乎刺眼得有些异常。
凌霄的注意力，很快从“交易”和“情欲”的法则上移开。
那些，不过是所有收获中无足轻重的添头。
他的神念落在了那枚代表着“健康”的绿色符文之上。
生命、凋零、活力、衰败、治愈、病痛……
无数关于生命形态的定义，在符文深处奔流不息。
凌霄的神念如一把手术刀探入其中，精准地剖出了最核心的那一丝概念。
“生机。”
他需要这个。
那个正在走向枯竭与死亡的鸿蒙诸天大世界，最需要的就是这个！
可是，仅仅是掠夺别人的“生机”定义，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远远不够。
他需要的，是创造！
是从无到有，缔造出世界本源的至高伟力！
一个念头，宛若创世之初的第一道雷霆，在他脑海中轰然炸响。
既然“掠夺”可以吞噬一切。
那它，为何不能成为一座熔炉？
一座将所有掠夺而来的法则，进行熔炼、重组，锻造出全新概念的创世熔炉！
凌霄的眼眸深处，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未曾察及的，神明一样的炽热。
他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不再针对任何具体的目标。
而是对着这整座城市，这片天地缓缓开口。
“掠夺——‘生机’。”
“定义——‘本源’。”
嗡！！！
整座凡书城，蓦然一颤。
空气中，那些凡人无法感知的，游离于草木、泥土、砖石之间的微弱生机，那些在自然生灭循环中逸散的无主能量……
在这一刻，被一股无形的伟力尽数抽取、聚合！
无数道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绿色光丝，从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升腾而起。
如倒灌入海的百川之水，疯狂地向着凌霄的掌心汇聚。
这个过程，没有伤害任何一个生灵。
他掠夺的，仅仅是这片天地间被遗忘的能量。
一个呼吸。
只一个呼吸。
一团拳头大小，却浓郁到化为碧绿液态的光球，出现在凌夕的掌心。
其中蕴含的生命能量，足以让一个濒死的老者，瞬间重返十八岁的巅峰。
但这，还不是凌霄想要的。
“熔炼！”
他心念一动。
神魂深处，那枚漆黑如深渊的“掠夺”神文，骤然爆发出吞噬诸天的恐怖道韵！
它化作一个微缩的黑洞，将那团磅礴的生机光球，一口吞没！
然后，是极致的压缩、转化、提纯、重构！
以“掠夺”的霸道，强行篡改“生机”的属性！
以“作者”的权柄，凭空定义一个此界本不该存在，甚至无法理解的全新概念！
凌霄的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种从无到有的创造，比单纯的掠夺，要耗费心神万倍！
他的掌心，那团被吞噬的生机在疯狂地湮灭重组。
十成。
九成。
……
一成。
最终，那磅礴如海的生机，竟被压缩提炼到只剩下不到万分之一！
但就是这最后的万分之一，却发生了惊天动地的质变！
嗤。
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仿佛宇宙诞生之时的第一声啼鸣。
一颗比微尘还要渺小的金色光点，缓缓地从凌霄的指尖浮现。
光点出现的瞬间。
一股纯正到极致，源自世界初始的鸿蒙气息，轰然散开！
凌霄的神魂，在接触到这股气息的刹那，都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舒畅轻吟。
就是这个！
鸿蒙本源！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一粒。
虽然转化的效率低到令人发指。
但这足以证明……
这条路，可行！
他，找到了拯救自己鸿蒙诸天界的曙光！
【主人！检测到纯净的世界本源粒子！】
天工之灵的意念，在凌霄的脑海中疯狂震荡，冰冷的电子音都带上了难以抑制的剧烈波动！
【数据已记录！模型建立中……反向推演启动！】
【推演完成！】
【结论：以您目前的言律权柄，掠夺此界同等级作者的法则，转化效率为十万分之一。】
【修复鸿蒙诸天界，预计耗时将超过一万年。】
一万年……
凌霄眉头微皱。
太久。
【但是！】
天工之灵的话锋陡然一转。
【根据模型推演，‘掠夺’言律的转化效率，与被掠夺法则的‘质量’与‘数量’成指数级正比！】
【只要您能掠夺足够多、足够高阶的法则定义，将‘掠夺’本身的权柄位阶提升，转化效率将呈几何级数暴增！】
【当您能掠夺此界一座‘神国’的根本法则时，转化效率预计可飙升至百分之一！】
【当您能掠夺此界一位‘古神’的核心神职时……】
【根据最优模型估算，只要您能掠夺并吞噬一百位高阶作者的完整法则……您将有极大可能，在五十年之内，逆转鸿蒙诸天界的崩塌！】
五十年！
凌霄眼中的光芒，亮得骇人。
对于神帝而言，五十年不过弹指一瞬！
他压下内心的激荡，神念一动，便将那枚珍贵至极的本源微粒封存。
就在这时，那一直叩首在地的护书人，终于敢抬起头。
他用近乎朝圣的目光仰望着凌霄，声音嘶哑却恭敬至极：
“神主大人！”
“方才三位伪神陨落，此城的法则已成真空。”
“这片‘无主之地’的出现，必然会引来周围区域更强大的存在。”
护书人的脸上写满忧虑。
“他们会前来探查，甚至抢夺这片刚刚诞生的神域。”
“是么？”
凌霄闻言，脸上没有丝毫凝重，反而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正愁去哪里寻找那么多“高阶作者”作为养料。
现在，他们要自己送上门？
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的神念，在融合了三种新法则后，已然暴涨百倍。
此刻轰然散开，轻易便穿透了凡书城的无形壁垒，向着更遥远的天地探去。
无数道法则丝线，在他的神念中清晰呈现。
弱小的，强大的，活跃的，沉睡的……
很快。
他的神念，锁定了一座无比巍峨，直插云霄的远古山脉。
在那山脉的深处，他“看”到了一道厚重到极致的法则。
那法则古老而强大，犹如支撑天地的大地脊梁。
其定义，只有一个字。
——重。
引力！
凌霄的嘴角，缓缓勾起。
他转过身，走向书山的方向，那是此城的最高点，也是最好的观景台。
他的声音，淡漠地飘向身后那依旧跪伏在地的护书人。
“去。”
“在城门口立一块碑。”
“告诉那些闻着血腥味赶来的鬣狗……”
凌霄顿了顿，声音里带着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狂傲与霸道。
“他们的神，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