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若婷是和同事一起出来吃饭的，这会儿和同事聊着天，就完全忽略了身后的动静，对面的同事都发现她走神好几次：“你今天怎么心不在焉？”
她正要解释，突然想到谢砚和新相亲对象讨论的直播间赌石的事，不禁有些好奇。
说来也是巧，也许是对她而言有些巧，她立刻听到谢砚提起这件事情：“赵小姐，我们虽然萍水相逢，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直播间的翡翠大多是公斤料。”
“啊，公斤料是什么？”赵弱弱眨着眼，忍不住身子前倾，身板一挺，更显腰细。
敢情是个对翡翠一无所知的主，这样还敢在直播间里下手，骗的就是这种菜鸟。
“是一种低低廉的翡翠原石，几十块钱就能买到一公斤，买来后进行加工，喷漆、贴皮，直播的时候打上光，看上去就像上等翡翠，一般切出来就有绿的都是事先开过窗的小料。”
“如果你去买，一定会发现直播间不会公开链接，而是有所谓的客服进行私聊。”
赵弱弱头回听说这里面的猫腻，瞪大了眼睛：“为什么？”
“私聊更能怂恿你下单啊，如果你觉得十几万或是几万的费用太高，客服还有后招——说帮你摇人拼单，几个人合伙买下一块原石，切出绿获利后再平分。”
赵弱弱也是读过书的人，一点拨就明白了：“不会只有我是真的掏钱，那拼单的几个全是托吧？就是所谓的水军？”
谢砚用眼神回答了这个问题，赵弱弱的头皮发麻，妈欸，这骗术真是防不胜防。
说来也是奇怪，这间餐厅各张桌子都相隔较远，唯独这边的前后桌因为隔着绿化的原因其实是挨得很近，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偏不倚能钻进许若婷和同事的耳朵里。
两人听得入迷，都忘记聊别的话题，那同事更是压低了声音说话：“今天长见识了。”
许若婷和谢砚相亲的时间不长，匆忙之间就结束，当初嫌弃谢砚似乎不务正业，而且有神棍的嫌疑，多少是有些偏见的，这会儿刷新了对他的认识，终于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武断。
听到许若婷自我怀疑的心声，谢砚心里这叫一个美，今天是他沉冤昭雪的好日子！
“那直播里的竞拍也都是托？”
“这是另一个更大的陷阱，直接购买还算轻的，竞拍能让价格从几百到几万甚至上百万，主播会控制节奏，最终的目的是骗取最多的钱。”
“能用公斤料都算是有良心的，还有把普通石头刷油漆的，什么手电筒一照就有绿，那都是绿色的染料，提前涂上去的。
“直播间的猫腻太多了，除了道具做假，还能利用镜头切换更换道具，防不胜防。”
“其实只要上网查一查，最近就查了不少类似的案子，诈骗手法也就那些，之所以打不掉，一是有利可图，一本万利的事顶着刑法也要干，二就是想暴富的人太多。”
“赵小姐还是打消在直播间里赌石暴富的念头，这年头连鉴定证书都能假冒，反正对方只要骗到钱就跑路，你们上哪追去，线下有资质的店铺不香吗？”
赵弱弱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谢砚，兴奋莫名：“你这么懂行，怎么不赌石？”
“家规森严——黄赌毒一律不沾，”谢砚正色道：“线下赌石拼的是实力，也是拼运气，人这一生的运气其实是有限的，太早透支则过犹不及。”
又神神叨叨了，赵弱弱唇角轻抿，心道这位相亲对象也太古板正了，和自己不同道。
就这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可能和自己一起去泡吧蹦迪，欸，道理一套一套的，迂腐！
谢砚一个头变成两个大，自己相亲的路怎么这么坎坷，真不知道这帮女人想要什么男人。
他想知道继续相亲下去，自己还能被扣上几个帽子，不务正业，神棍，迂腐？！！
“吃菜，吃菜……”谢砚干笑着打破沉寂，默默地拿起筷子吃菜。
另一头大饱耳福的许若婷和同事也恢复了交谈，两人低声聊起工作上的事情还有八卦。
“欸，婷婷，你不是去相亲了么，结果怎么样？”
当事人就在另一头，许若婷只觉得尴尬，想了想说道：“相亲这种形式还是不太适合结婚，你想想，一男一女从前根本不认识，坐在一起聊几句能知道多少底细。”
“那是，认识久了的还会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这几年想着不婚不育的人太多了。”
许若婷笑而不语，她倒不是丁克或不婚主义，只是想找一个三观契合的人过日子。
她承认，今天听到谢砚的话后觉得自己上次下结论太快，但对她而言，谢砚依旧只是熟人介绍来的陌生人，一顿饭的功夫能了解对方多少，不成功是理所当然的。
听到许若婷的心声，谢砚觉得自己的直觉没有错，这女人是个三观很正的人，哪怕上次认定他不务正业，败坏家业，还劝自己创业维艰，守业不易，对了，还有术业有专攻。
最后还留下两张百元大钞，愣是没占他便宜。
“你笑什么？”赵弱弱正寻思着怎么拉上谢砚一起赚钱，发现他在对面傻傻地笑着。
谢砚有点头痛，总不能说当着现相亲对象的面在听前相亲对象的心声还给听乐呵了。
“想到一些诈骗案例。”谢砚胡说了个理由：“太蠢，忍不住啊。”
赵弱弱今天虽然没蹦成迪，但也算把自己从直播间赌石的蠢蠢欲动里拉了出来，对谢砚有了三分好感，笑道：“你怎么不去干反诈呢？”
“术业有专攻嘛。”谢砚话刚出口，就听到后面噗地一声，不知道是谁喷了茶水或口水。
许若婷在心中狂想——【是凑巧的吧，还是这家伙拿我说过的话堵我呢！】
谢砚听到了，心道我真不是存心的，真的是针对赵弱弱的话下意识地回话，欸。
这事情就怕一个赶巧，这次相亲感觉像进了修罗场，谢砚脑门冒出一层汗，口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