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和小李也凑了过来，两人下意识弓着腰，避开现场痕迹，眼神里的轻视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好奇与惊讶。小李忍不住低声问：“陈顾问，您怎么能确定是近期处理的？这墙看着和其他地方没区别啊，连颜色都一样。”
“新鲜墙灰的湿度、固化程度，还有气味，都与沉积已久的完全不同。”陈默没有抬头，指尖捻了捻墙灰，“而且你们闻——”
众人依言吸气，果然嗅到一丝淡淡的甲醛味，混在香薰和酒精味里若隐若现，带着装修材料特有的刺鼻感。陈默抬手敲击墙面，沉闷的“咚咚”声与其他墙面清脆的“当当”声形成鲜明对比：“空的，后面有空间。这是轻质隔墙，隔音效果差，承重也弱，只能起到伪装作用。”
“可户型图上没有这个空间啊？”林娇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之前的迟疑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对真相的迫切探寻。她看着陈默的背影，心里涌起一股真切的敬佩——仅凭视觉、触觉和嗅觉，就能捕捉到这么多被忽略的细节，这份洞察力实在惊人，难怪上级会钦点他来协助办案。
“这就是关键。”陈默站起身，目光扫过整个卧室，“清理护栏、移位的床、超遮光窗帘、补刷的墙面……这些痕迹太明显了，像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线索，但又不完整。他在引导我们发现隐藏空间，却想掩盖空间的真正用途。”
他走到床头柜前，拿起温水杯，杯壁上的指纹模糊不清，像是被人刻意擦拭过又重新按上去的，边缘还带着不自然的晕染。“指纹方向不对，杯里的水温也有问题。”陈默将杯子放回原位，杯底与桌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声响，“温水杯里的水已经凉透，但杯壁还残留着温热感，说明杯子被人拿走过，放置了一段时间又放回了这里。凶手在模拟死者生前的场景，但细节没处理好，露出了破绽。”
李队按陈默的要求拿来激光测距仪，仪器发出红色的激光束，在房间里扫过。测量结果显示，卧室实际面积比户型图标注小了整整两平方米，与陈默的判断分毫不差。李队眼中的审慎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郑重与信服，他快步走到陈默身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敬佩：“陈顾问，您的意思是，这面墙后面藏着什么关键线索？我们现在要不要破门而入？”
“隐藏空间是肯定的，但它不是用来藏东西，也不是用来藏人的。”陈默看着墙面，眼神深邃，像是能穿透厚重的墙体看到真相，“凶手花这么大功夫砌一面轻质隔墙，又刻意留下这么多痕迹，目的是什么？”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各种线索在脑海中交织成网，“护栏被清理、窗帘遮光、床移位、镜像般的布置……如果只是隐藏空间，没必要做这么多铺垫。除非……”
他突然顿住，目光转向阳台，瞳孔微微收缩：“死者是从阳台坠楼的？”
“是的，尸体在楼下草坪发现，头部着地，护栏无损坏，坠落轨迹也符合失足特征，法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凌晨两点到四点之间。”林娇立刻补充道，语气里满是配合，手里的勘查本已经翻到了关键页，随时准备记录陈默的指示。
“那就更矛盾了。”陈默说，“如果想制造意外，清理护栏反而引人怀疑，这是画蛇添足。除非，死者坠楼的‘阳台’，根本不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个。”
这句话让在场警员都愣住了，小周下意识张大了嘴，手里的勘查灯都晃了一下，光束在墙面上留下一道晃动的光斑；小李则瞳孔骤缩，反复打量着眼前的阳台和卧室，试图理解陈默的话，心里翻起惊涛骇浪——原来现场的违和感都源于此！林娇更是心头一震，像是被人点醒了梦中人，瞬间理清了其中的关键：凶手打造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犯罪现场，而是一个误导所有人的视觉陷阱！
“镜像空间在哪里？这栋公寓是一梯两户，对门是什么情况？”陈默问。
“对门是空置房，闲置半年了，产权人是一家投资公司，之前查住户信息时没重点关注。”林娇立刻调出手机里的住户档案，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两户门是独立的，中间隔着消防通道，按理说没什么关联。”
“查对门！”陈默语气笃定，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立刻调取近一个月小区监控，重点查装修材料运输和陌生人员进出，尤其是深夜时段；联系产权公司，核实对门是否被人临时租用，承租人是谁；另外，查死者合伙人林森，他有没有接触对门的权限，近期是否与装修队有过资金往来，或者私下见过面。”
“明白！”林娇立刻转身安排，腰间的对讲机里传来她清晰利落的指令，与之前的迟疑判若两人。小周和小李也干劲十足，一人拿着对讲机跑去物业调取监控，一人掏出手机联系产权公司，脸上再也没有半点轻视，只剩对真相的迫切探寻，脚步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陈默继续在卧室里勘查，他的动作不快，却每一步都精准无比。在床头柜缝隙里，他找到了一根白色的轻质隔墙板纤维，细如发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在窗帘轨道缝隙里，也找到了新鲜的墙灰，与西北角墙面的成分一致。技术人员立刻上前取样，用密封袋装好，初步检测后，冲李队用力点头：“李队，陈顾问说得对，纤维和墙灰成分完全一致，都是近期装修常用的材料，还检测到了少量胶水残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