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骏收敛心神,将这份惋惜深藏心底。
“诸位,随我入村,见一见刘氏宗亲。”
刘骏此行,当然不只是看树,更重要的目的是蹭刘备的“热度”。
如今他已然势力大成,汉室宗亲这身份,就有点意思了。
虽然在数年之前,皇帝顺势承认了他的身份。不过,明眼人都知道他身份存疑。
好在中山靖王确实能生,后代遍地,如他这般“因家道中落”流落在外的子\/弟,自然不在少数。
只不过别人认是不认,就难说了。
刘骏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正名。他打算砸钱,将刘备乡里的同宗老人给砸昏,砸到他们为自己辩经,给他找出一个合理的身份来源来。
刘备现在贵为皇叔,天下认同。到时,只要他家里的宗长承认刘骏祖上确与他们有关联,那么,谁还敢?还能怀疑他不是汉室宗亲?
事情的发展,果然完全印证了刘骏的预料。
刘氏乡老见他到来,都不用他开口,就自动给他编了一套合理说辞,硬将他拉成了刘备这一系的分支,还是比较近那种。
刘骏投桃报李,自然是给长辈们“孝敬”得极丰厚。
紧接着,刘骏离开楼桑树不久,淮安旬报就出了一期特刊,将刘骏与刘氏乡老一同祭祖之事大书特书。同时隐晦的暗示了他的身份来历。算是将补丁打满了。
如此,不说其他人,就是远在荆州的刘备见报,也是一时分不清刘骏的身份是真是假。
他总不能怀疑自己的长辈拿了刘骏的好处,替他瞎编身份吧?
至于曹操见此事,笑而不语:汉室宗亲?有什么用?连皇帝都随他拿捏。
另一边,果不出郭嘉遗策所料。
辽东,襄平城内,袁尚、袁熙不久前带着数千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逃到此处,被辽东太守公孙康接入城中。
初时,公孙康尚且以礼相待,供给粮草,安抚军心。但暗地里却是疑虑重重,寝食难安。
他深知袁氏虽败,余威尚存,二袁又非是甘居人下之辈。收留他们,无异于引狼入室。更何况,南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携大胜之威,陈兵边境的刘骏!
打?他并不想冒险得罪任何一方。
辽东苦寒,争之无益。
问题是,到了如此地步,袁与刘,他必然得选一个“效忠”,否则,必死无疑。
就在公孙康犹豫不决之际,刘骏屯兵涿郡,按兵不动的消息传到了辽东。
公孙康闻讯,先是一愣,随即大惊失色!
刘骏不来,二袁必有行动。我危矣!
他立刻召集心腹将领密议。
“诸君,刘使君大军止步涿郡,并无即刻北上之意,吾料定袁家兄弟必趁机作乱!”
众将论纷纷,大多点头赞同。
公孙康见此,心中大定,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斥曰:“袁尚、袁熙,丧家之犬,却兀自傲岸,密谋欲夺我基业,此事我已探知!若不先发制人,我必为其所害!诸位以为如何?”
麾下将领早已对二袁的到来感到不安,闻言纷纷开口附和: “主公明鉴!二袁包藏祸心,留之必为大患!”
“当趁二人未有防备,先下手为强!”
“杀了二袁,又当如何?”公孙康试探问道:“刘骏势大,是战是和?”
将领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反问道:“主公,刘使君今日不进,他日亦会进。其势大,我军可有把握能胜?”
公孙康摇头:“刘镇国兵多将广,谋士如雨,吾不是对手。”
如此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原来主公也想归降刘骏。
“主公,不如取二袁首级献与刘镇国,或可保我辽东‘安宁’!”
公孙满意点头:“善。”
见众意一致,公孙康下定决心。
当日下午,公孙康便以商议如何共抗刘骏为名,在府衙大厅设宴,邀请袁尚、袁熙。
袁尚、袁熙听闻刘骏止兵不前,正密谋反客为主,夺辽东之地以抗刘骏复河北。
闻公孙康来邀,两人虽心存疑虑,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加之也存了不想打草惊蛇的心思,便硬着头皮前来赴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公孙康见二袁已有几分酒意,且随行卫士皆被阻于厅外,觉得时机已到,便假意举杯,笑道:“二位公子,如今刘骏势大,我等当同心协力,共保辽东。只是……这兵马调度,权柄归属,还需明确才是。”
袁尚仗着自己是袁绍嫡子,又有几分酒劲,闻言便有些不悦,放下酒杯道:“公孙太守此言何意?我兄弟乃本初之后,四世三公,名望素着。
联军主导,自然应由我兄弟担当!太守只需提供钱粮兵马即可!待击退刘骏,收复河北,吾等必不忘太守大功!”
他这话说得倨傲,全然忘了自己已是丧家之犬。
袁熙在一旁拉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收敛,却已来不及了。
公孙康脸上笑容不变,眼中杀机却已暴涨。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突然举起酒杯,重重摔在地上。
摔怀为号!
一声脆响,霎时间,大厅两侧的壁衣猛地被掀开,数十名手持明晃晃钢刀的精锐甲士蜂拥而出,不由分说,便将袁尚、袁熙及其带来的几名亲随团团围住。
“公孙康!你……你这是何意!”袁尚惊得酒醒了大半,霍然起身,色厉内荏地喝道。
袁熙更是面如土色,浑身发抖。
公孙康冷冷一笑:“何意?尔等败军之将,不思感恩,反而密谋害我,欲夺我基业!真当我公孙康是泥塑木偶不成?给我拿下!”
甲士们一拥而上。
袁尚拔剑反抗,却被乱刀砍翻在地,登时毙命。袁熙吓得瘫软在地,连声求饶,亦被一刀结果了性命。
片刻之间,曾经显赫无比的袁氏二公子,便成了刀下之鬼。
公孙康看着地上的尸首,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将二人首级割下,以锦盒盛装,连同请降文书,快马送往涿郡刘镇国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