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的惨叫声还在乱石沟里回荡，疤脸却已如同受惊的狸猫，几个起落便窜入了沟壑深处更密集的石林之中。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中枪的同伴，额头上流淌的鲜血糊住了左眼，仅存的右眼里只剩下野兽般的求生欲和一丝决绝的狠厉。
李满仓从高处迅速滑下，动作轻盈如豹，几个呼吸间便来到了瘦猴倒地之处。
雪地被染红了一大片，瘦猴蜷缩着，胸口还有一个明显的枪伤，正汩汩往外冒着血泡，气息已是出多进少。
他看到李满仓靠近，涣散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绝望和哀求，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李满仓蹲下身，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谁派你们来的？”
瘦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用尽最后力气，挤出一个模糊的音节：“猫……老……猫……” 话音未落，他身体猛地一僵，头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老猫！
李满仓眼中寒光一闪。
是那个黑市掮客。
年前那两记耳光，看来并没让这家伙长够记性，反而引来了更恶毒的报复。
但他隐隐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老猫未必是真正的源头。
不过此刻，他没时间深思。
那个逃走的疤脸，必须除掉。
此人不仅凶悍，而且极其狡猾果断，为了自己活命连同伴都能毫不犹豫地灭口。
若是让他逃出去，将自己的实力泄露出去，后续的麻烦将会无穷无尽。
他不能允许任何人摸清他的底细，尤其是潜在的敌人。
“火云！”李满仓低喝一声。
红影一闪，火云从石缝中钻出，鼻头翕动，迅速锁定了疤脸留下的血腥气和足迹。
“追！”
李满仓没有丝毫耽搁，将瘦猴的尸体连同那支三八大盖一起收入空间，抹去明显的痕迹，随即带着火云，如同离弦之箭，沿着疤脸逃窜的方向追了下去。
疤脸的确是个难缠的角色。
他虽受了伤，但逃窜的速度极快，而且路线选择极其刁钻，专挑难走、容易留下假痕迹的地方，甚至几次利用溪流和岩石试图中断追踪。
他不敢走直线下山，那无异于自投罗网，只能在深山里绕行，试图彻底摆脱身后的索命阎王。
然而，他面对的是李满仓和火云。
火云的嗅觉和追踪能力远超任何猎犬，而李满仓对这片山林的熟悉程度，如同掌上观纹。
疤脸那些反追踪的技巧，在李满仓看来，不过是些徒劳的挣扎。
追踪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
疤脸感觉自己肺里如同着了火，额头的伤口因为剧烈奔跑再次崩裂，鲜血混合着汗水流进眼睛，视线一片模糊。
他靠在一块岩石后，大口喘着粗气，耳朵警惕地倾听着身后的动静。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除了风声和自己的心跳，他什么也听不到。
这种寂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那个猎人，就像消失了一样。
但他知道，对方一定就在附近，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出致命一击。
他咬了咬牙，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块压缩饼干，胡乱塞进嘴里，又抓了一把雪咽下。
必须尽快离开这片区域，只要熬到天黑，生存的机会就大得多。
他刚准备起身继续逃窜。
“咻……”
一颗子弹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精准地打在他藏身岩石前方不到一尺的地面上，溅起的雪沫和泥土扑了他一脸。
“他在那边。”疤脸心脏骤缩，猛地趴低身体，朝着子弹来袭的大致方向盲目地扫了几枪。
“砰！砰！砰！”
枪声在山林间空洞地回响，却没有任何回应。
李满仓如同幽灵般在林木间移动，刚才那一枪只是警告，是压迫，他要让疤脸在恐惧和疲惫中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和精神。
疤脸打光弹夹里的子弹，慌忙更换弹夹，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他感觉自己就像掉进蛛网的飞虫，无论如何挣扎，那无形的死亡之网都在越收越紧。
他不再犹豫，开始朝着山下方向亡命狂奔，再也顾不得掩饰行踪。
他只有一个念头，逃出去。
然而，他刚冲出不到百米。
“砰！”
又一声枪响，子弹打在他前方的一棵树上，挡住了去路。
疤脸猛地转向，朝另一个方向跑。
“砰！”
子弹再次提前一步，封堵了他的路线。
他就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无论转向哪个方向，总有一颗子弹恰到好处地出现，逼迫他改变路线，将他一步步逼向一处陡峭的断崖，下方是云雾缭绕的深谷。
疤脸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意图，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对方不仅要杀他，还要将他逼入绝境，让他无路可逃！
他停在断崖边缘，看着下方深不见底的峡谷，绝望地回头。
只见李满仓端着步枪，从一棵大树后缓缓走了出来，眼神平静无波，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火云蹲在他脚边，绿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光芒。
“兄弟，绕我一命。”疤脸嘶声喊道，举起了双手，手中的步枪掉落在雪地里，
“钱我都给你，雇主的信息我也告诉你。是县里的老猫，他出的钱。”
李满仓脚步不停，声音冰冷：“我知道。”
疤脸看着他一步步逼近，那眼神中的冷漠和杀意让他彻底崩溃。
“别过来！我跟你拼了！”他猛地从腰间拔出匕首，状若疯虎般扑向李满仓！
面对这垂死挣扎，李满仓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在疤脸扑到近前的瞬间，他身体微侧，让过匕首的锋芒，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持刀的手腕，猛地一拧。
“咔嚓！”
腕骨断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与此同时，李满仓的右腿如同钢鞭般抽出，狠狠扫在疤脸的支撑腿上。
“噗通！”
疤脸惨叫着跪倒在地，匕首脱手飞出。
李满仓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死死按在雪地上。
巨大的力量让疤脸无法呼吸，双眼凸出，脸上充满了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下辈子，眼睛放亮些。”
李满仓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手指骤然发力。
“咯嘞……”
一声轻微的脆响，疤脸的挣扎瞬间停止，眼神彻底涣散，头颅无力地歪向一边。
李满仓松开手，站起身，看着断崖下的深谷。
他提起疤脸和瘦猴的尸体，走到崖边，将其抛了下去。
尸体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很快便被下方的云雾吞噬，消失不见。
处理完现场所有痕迹，确保没有任何遗漏后，李满仓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山林重归寂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追杀从未发生。
他看了一眼县城的方向，眼神深邃。
老猫……该做个了断了。还有他背后可能存在的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