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月佑看着全息投影里那个胡子拉碴、满身狼狈的中年男人。
对方那句试探性的“神月……大人？”，让他有些意外。
记忆在脑海中快速翻找。
很快，一张坚毅许多，也年轻许多的脸，与眼前这张饱经风霜的脸重合在了一起。
老鬼。
这是他麾下第一批亲卫队的队长，原名叫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大家都叫他老鬼。
一个在战场上能用身体给队友挡炮的狠人。
也是当年跟着他，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过命交情。
怎么混成这副德行了？
还开着一艘一碰就碎的破船，在宇宙里当“拾荒者”？
神月佑心里闪过一丝无奈的吐槽。
真是给我这个前任领导丢人。
“是我。”神月佑淡淡地回应，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对方的通讯器里。
得到肯定的答复，那个被称为“老鬼”的男人，身体剧烈地一震。
他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彩。
“大人！真的是您！我……我还以为……我还以为您已经……”
老鬼的声音哽咽了，一个铁打的汉子，此刻激动得像个孩子，话都说不完整。
“以为我已经死了？”神月佑替他说了下去，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命硬，死不了。”
“不！属下不敢！”老鬼猛地挺直了腰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那个令行禁止的亲卫队长。“我只是……只是太激动了！大人，您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他身后的“拾荒者”号船员们，都看傻了。
他们的船长，那个在星盗面前都面不改色的硬汉，此刻竟然对着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此恭敬，甚至……狂热。
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联想到刚才那毁天灭地的一炮，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大脑不够用了。
“行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神月佑打断了他的激动。“说说吧，怎么回事？其他人呢？”
提到“其他人”，老鬼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了下去。
他沉默了许久，才用一种压抑着巨大悲痛的声线开口：“大人……都没了。”
“三年前，我们接到一个护送任务，结果遭遇了埋伏。对方的火力……是我们的十倍。兄弟们为了掩护我……全都没了。”
“我侥幸逃了出来，飞船也毁了，只能弄到这艘‘拾荒者’号，一边在宇宙里捡垃圾维生，一边打探您的消息……”
“我一直相信，您一定还活着！”
神月佑静静地听着。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平静地看着老鬼。
【叮！恭喜宿主大人，在‘捡垃圾’的伟大事业中，意外触发了‘失散多年的老部下’这一经典羁绊剧情！】
脑海里，系统的声音突然欢快地响起。
【系统建议：宿主可将其收编，扩充您的‘躺平咸鱼护卫队’编制！忠诚度mAx的工具人，不要白不要啊！】
“滚。”
神月佑在心里默默回了一句。
什么咸鱼护卫队，难听死了。
他看着屏幕里的老鬼，开口道：“以后跟着我。”
没有多余的废话，就是一句简单的陈述。
但这句话落在老鬼耳朵里，却重如泰山。
“大人……”老鬼的身体再次颤抖起来。
“我这儿……管饭。”神月佑补充了一句。
老鬼再也忍不住，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全息投影里，对着神月佑，单膝跪了下去。
“属下……遵命！”
……
半个小时后。
神月佑的突击舰后面，多了一个小小的跟屁虫。
“拾荒者”号的船员们，到现在还感觉像在做梦。
他们不仅活了下来，还攀上了一个神秘莫测的超级大腿。
而他们的船长，正像个最虔诚的信徒一样，在驾驶舱里，不断地汇报着这几年在地下世界打探到的各种情报。
神月佑一边听着，一边在星图上设定了新的航线。
目的地，是一颗代号为“垃圾场”的小行星。
那是附近星域里最着名的黑市所在地。
刚才那一炮虽然清场效果拔群，但也闹得太大了。
维纶家族的王牌舰队在家门口被人一炮端了，这事绝对瞒不住。
很快，自己的信息就会被各方势力疯狂调查。
虽然他不怕，但很烦。
作为一个追求躺平人生的穿越者，他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得想个办法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才行。”
神月佑打开了系统界面。
【签到地点刷新：黑市情报网终端】
【签到倒计时：00:00:01】
就是这个了。
“垃圾场”小行星带，混乱又无序，是藏匿身份的绝佳地点。
突击舰很快进入了小行星带的深处，在老鬼的指引下，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太空港口。
将飞船交给老鬼看管，神月佑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色风衣，戴上兜帽，独自一人走进了“垃圾场”的腹地。
这里与其说是黑市，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由废弃飞船和金属支架搭建起来的钢铁丛林。
各种肤色、各种种族的外星人在这里穿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酒精和劣质营养膏混合的古怪气味。
神月佑熟练地避开几个向他兜售违禁品的掮客，走进了一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酒吧。
酒吧最深处，一个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数据终端，正静静地立在那里。
这就是“黑市情报网终端”，整个地下世界的信息中枢。
神月佑将手按了上去。
【叮！‘黑市情报网终端’签到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奖励：气息模拟（高级）！】
【气息模拟（高级）：可完美模拟、收敛、改变自身的一切能量波动与生命体征。上至恒星脉冲，下至尘埃粒子，皆可随心模拟。是您居家旅行、杀人越货、隐藏身份、避免麻烦的必备神技！】
不错。
神月佑很满意。
有了这个，他就能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只要他不出手，谁也别想发现他的深浅。
这才是躺平生活的正确打开方式。
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情报网终端的屏幕上，突然弹出了一个加密的通讯请求。
请求的发起方，代号是一个燃烧的骷髅头。
“地狱”。
宇宙第一杀手组织。
神月佑的眉毛微微挑了一下。
有意思，找上我了？
他随手点了同意。
一行猩红色的文字浮现在屏幕上。
【“夜王”阁下，久仰大名。三个标准年前，您单人摧毁‘克拉肯’行星要塞，至今仍是宇宙悬案。我们对您的实力，表示敬佩。】
夜王，是神月佑以前在地下世界活动时，随手取的一个代号。
克拉肯要塞那件事，只是他某次签到时，顺手解决掉的一个麻烦。
没想到，被“地狱”组织给盯上了。
神月佑不动声色，静待下文。
【我们无意与您为敌。“地狱”尊重强者。我们只想向您发出一个诚挚的邀请，邀请您成为我们的一员。】
邀请？
神月佑觉得有些好笑。
这是顶级杀手组织在进行hR招聘？
他伸出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
【没兴趣，不喜欢被束缚。】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对方就有了回复，速度快得惊人。
【我们理解。那么，合作如何？“地狱”可以为您提供最顶尖的情报和资源，您只需要在某些“特殊”任务上，为我们提供帮助。】
神月佑想了想，敲字回复。
【可以。看价钱。】
【价格从来不是问题。】
对方的回复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
【正好，我们有一个紧急任务。客户的要求是……不计代价。】
下一秒，一个加密文件被发送了过来。
神月佑随手点开。
一份目标资料，出现在屏幕上。
没有过多的文字描述，只有一张清晰无比的全息照片。
当看清照片上那个人的瞬间，神月佑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一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
一头嚣张的银白色长发，一身黑底红云的制服。
最关键的是，那双眼睛。
一圈圈紫色波纹的神秘图案，仿佛蕴含着神明之力。
轮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