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学徒识海中的异常后,清风不动声色,对周毅和墨铁传音告知了发现。两人心中皆是一凛,意识到此事背后恐有阴谋。
“赵管事,带我们去看看那批傀儡核心和制作区域。”清风对等候在一旁的赵管事说道。
“是,上使请随我来。”赵管事不敢怠慢,连忙引路。
存放那批问题核心的库房位于工坊地下,有简单的阵法守护。库房内整齐地码放着数百个已经制作完成的拳头大小的金属核心,表面铭刻着复杂的聚灵符文,散发着微弱的能量波动。
清风拿起一个核心,混沌神识深入其中,仔细探查。核心内部结构确实如赵管事所言,并无特别出奇或危险之处,使用的材料也都是常见的导灵金属和低阶灵石。
然而,当他的神识扫描到核心最中央、那枚作为能量源的低阶灵石时,眼神猛地一凝!
就在那枚看似普通的灵石内部,他再次感应到了那丝极其隐蔽的灰色邪能!这丝邪能如同活物般潜伏着,与核心的聚灵符文形成了一种极其巧妙的共生关系,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被激活(很可能是学徒在制作过程中,以自身灵识进行最后符文勾勒时),便会悄无声息地沿着灵识反向侵蚀,在学徒识海中种下汲取印记!
好高明!好阴毒的手段!这绝非普通工坊意外或者技术缺陷,而是蓄意的暗算!
“墨铁,你看看这核心的符文,尤其是与中央灵石连接的部分,可有什么特别?”清风将核心递给墨铁。墨铁在机关术上颇有天赋,或许能看出些门道。
墨铁接过核心,仔细端详,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解析工具捣鼓了半天,眉头越皱越紧:“前辈,这聚灵符文本身没问题,是标准简化版。但是……在与中央灵石的能量接口处,似乎多了一重极其隐晦的、并非原图纸所有的能量转化回路。这重回路极其精妙,若非刻意寻找,几乎无法察觉,它的作用……像是将聚灵过程中产生的一丝‘灵性反馈’或者说‘精神波动’,进行某种……转化和导向?”
墨铁的发现,印证了清风的判断。那多出来的回路,正是将学徒的灵识与邪能连接起来的关键!
“图纸呢?拿来我看。”清风对赵管事道。
赵管事连忙取来那份从天工学院购买的授权图纸玉简。清风神识沉入,快速浏览。果然,在官方图纸中,并没有墨铁发现的那重多余的能量转化回路!
“赵管事,这份图纸,你们是从何人手中购得?购买过程可有异常?”清风沉声问道。
赵管事意识到问题可能出在图纸上,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是……是从天工学院下属的一家官方授权商行,‘灵枢阁’购买的!过程一切正常,有正规契约和防伪灵印啊!难道……难道是图纸被掉包了?!”
“灵枢阁?”清风记下这个名字,“除了你们百炼坊,可知还有哪些工坊购买了这份图纸并进行生产?”
“这……这类简化版图纸流传很广,购买的小工坊很多,具体有哪些,小人就不清楚了。”赵管事擦着冷汗道。
清风心中念头飞转。如果只是针对百炼坊,范围还小。但如果这份被动过手脚的图纸已经大规模流传出去……那受害的低阶机关学徒将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其目的何在?仅仅是为了汲取那点微薄的精神力和修为?恐怕没那么简单!
必须尽快查明源头,阻止事态扩大!
“赵管事,立刻将库房里所有这批核心封存,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动用,更不得出售!另外,那几名受害学徒,我会尝试为他们驱除体内邪能。”清风迅速下令。
“是是是!多谢上使!多谢上使!”赵管事如蒙大赦,连连鞠躬。
清风让周毅协助赵管事去封存核心,自己则带着墨铁再次来到后院。
他选择了一名受害最深、修为已跌至筑基初期的年轻学徒,让其盘膝坐好,放松心神。
“可能会有些不适,忍耐一下。”清风嘱咐道,随即并指如剑,点在其眉心。
一缕精纯而温和的混沌之气,如同最灵巧的手术刀,小心翼翼地探入学徒的识海,精准地找到了那缕如同跗骨之蛆的灰色邪能。
这邪能似乎感应到了威胁,立刻变得躁动起来,试图反抗和隐藏。但在包容一切的混沌之气面前,它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
“炼!”
清风心念一动,混沌之气瞬间将那缕邪能包裹、分解、同化!整个过程快如闪电,那学徒只是眉头微微一皱,发出一声闷哼,便感觉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的那种沉重、滞涩感瞬间消失,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变得清明了许多!
他识海中那不断被汲取本源的状态,停止了!
“感觉如何?”清风收回手指问道。
年轻学徒睁开眼,原本涣散的眼神恢复了神采,激动得声音发颤:“好……好了!我感觉脑子清醒多了!那种不断虚弱的感觉消失了!多谢上使!多谢上使救命之恩!”说着就要磕头。
清风扶住他:“不必多礼,好生休养,稳固修为。”
接下来,清风如法炮制,将其余七名学徒识海中的邪能印记一一驱除。做完这一切,他脸色也微微有些发白。连续精细操作,对心神消耗不小。
但成果是显着的,所有学徒都脱离了危险,虽然受损的修为需要时间恢复,但至少保住了道基。
赵管事和周毅封存完核心回来,看到学徒们的变化,对清风更是敬若神明。
“上使神通广大!小人感激不尽!”赵管事激动道。
“分内之事。”清风摆了摆手,神色依旧凝重,“赵管事,此事关系重大,背后可能牵扯甚广。你需严守秘密,不得对外声张,一切交由巡天司处理。”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赵管事连连保证。
离开百炼坊,返回巡天司飞梭上。
“前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直接去‘灵枢阁’调查吗?”墨铁问道,显得有些义愤填膺。
清风摇了摇头:“不急。对方既然敢对天工学院流出的图纸做手脚,必然有所依仗,且手段隐蔽。直接上门,容易打草惊蛇。”
他沉吟道:“我们先回巡天司,利用司内情报网络,查一查这个‘灵枢阁’的底细,以及这份被动过手脚的图纸究竟流出了多少。同时,将我们的发现和推测上报给赤鸾巡天使。”
周毅点头赞同:“前辈考虑周全。此事若真涉及大规模暗算低阶修士,绝非小事,需上报高层定夺。”
回到巡天司,清风立刻通过客卿令牌的权限,连接巡天司内部情报库,查询“灵枢阁”的信息。
查询结果很快显示:灵枢阁,天工星第七城区知名授权商行,背景清白,主要经营天工学院各类简化图纸和标准零件的批发零售,信誉一向良好,并无不良记录。
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
但清风相信自己的判断。他整理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连同从那核心和学徒识海中提取出的那丝已被混沌之气净化、但保留了部分特性的邪能样本(封印在一小块留影石中),通过内部渠道,提交给了赤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清风腰间的客卿令牌再次震动,传来了赤鸾的讯息,只有简短的四个字:
“来我办公室。”
清风心知此事已引起重视,不敢耽搁,立刻前往巡天司高塔,赤鸾的办公室。
赤鸾的办公室风格与她本人一样,简洁、冷峻、高效。她正站在一面巨大的光幕前,光幕上正快速滚动着关于“灵枢阁”及其背后股东、往来客户等更深入的情报数据。
看到清风进来,她转过身,清冷的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你的调查报告和邪能样本,我已看过。”赤鸾直接切入主题,“此事,司律长老也已知晓。你们判断无误,这并非孤立事件,而是一场有预谋、范围可能极广的‘窃灵’事件!”
她指向光幕:“根据你们提供的邪能特征,情报库进行了深度比对和关联分析。近半年来,天工星及周边几个工业星辰,类似‘低阶工匠、学徒心神莫名耗竭’的零星报告,累计已有上百起!只是此前都被当作个体修炼不当或过度劳累处理,未能引起重视!”
上百起!清风心中一沉,这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
“而所有的线索,经过大数据追踪,最终都隐隐指向了灵枢阁流出的一部分图纸!”赤鸾语气冰冷,“但灵枢阁背景干净,账目清晰,明面上找不到任何破绽。对方很狡猾,做得极其隐蔽。”
她看向清风,目光锐利:“清风,你发现的邪能印记和核心中的隐藏回路,是关键的突破口。司律长老下令,成立专案小组,由我负责,你作为核心成员参与。我们的任务,就是彻查灵枢阁,揪出幕后黑手,并评估‘窃灵’事件的真正规模和目的!”
“是!”清风肃然应道。没想到第一个任务,就牵扯到如此大案。
“鉴于你初来乍到,身份尚未暴露,且对邪能感应敏锐,长老认为,你适合进行暗中调查。”赤鸾道,“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潜入灵枢阁或者其关联区域,寻找确凿证据。”
潜入调查?清风微微挑眉,这倒是符合他客卿的身份,既能发挥作用,又不会过早暴露巡天司的全面介入。
“我需要怎么做?”
赤鸾走到办公桌前,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资料:“灵枢阁三日后,将举办一场面向中小工坊的‘新型机关核心技术交流会’,并招募临时性的‘技术展示助手’。这是一个机会。我们会为你伪造一个‘流浪机关师’的身份,让你以应聘助手的名义混进去。”
她将资料递给清风:“这是你的新身份信息,以及关于灵枢阁内部结构和主要人员的详细资料。这三日,你需要尽快熟悉。届时,我会安排人在外部接应。”
清风接过资料,神识一扫,所有信息瞬间印入脑海。新身份名为“墨风”,一个来自偏远星域、痴迷机关术、四处游学的散修,修为控制在金丹中期。
“明白,我会准备好。”清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锐芒。他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用如此阴毒的手段,残害这些低阶修士。
这场隐藏在繁荣天工星下的暗流,随着清风的潜入,即将被掀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