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的声音唤回重光的思绪。
只听她压低声音，“一不杀生，二不毁寺，三不染贪，难道是摩云寺的高僧知道咱们要来，所以提早设下了禁制考验？可是那这些僧侣冰尸又是怎么回事。”
“先别管了，咱们来时老和尚就提点咱们不要杀手，对摩云寺存有敬意，如今前两项的‘不杀生’，‘不毁寺’咱们已然做到了，就差最后的贪念了，十有八九就应在这些台阶上。”
重光低头看向脚下的冰阶，再被冰阶两边的十八罗汉一盯，心里竟然没由来的发毛。
“好，那咱们小心为上。”
两妖继续前进。
第四阶，无事。
第五阶，无事。
越是无事发生，重光心中越是警惕。
暴风雨来临前，海面总是格外的平静。
待重光迈过第十七阶时，手中离火风雷弓突然重若千钧，忽觉天旋地转。
冰阶尽数消失，四周场景迅速变化，而他也被迫变成了真身，脖颈爪子和翅膀根处凭空生出禁灵锁，将他一身妖力困在体内无法动用。
重光打量着四周的场景，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他不是在摩云寺的冰阶吗？
怎么它妖娘的给它干到仙霞派来了！！！
但见身前是重光熟悉又陌生的场景——仙霞派锁妖塔前的广场。
抬头一瞧，仙霞派的张老祖和一众长老立于塔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另外还有一道他极为熟悉的身影——周洲！
附近则是一众仙霞派的弟子，正对着他指指点点。
“瞧见了吗？畜生就是畜生，永远养不熟，咱们御兽峰对这小凤鸟寄予厚望，给了多少修行资源？我听说碧玉梧桐树给了，香火灵丸也给了，就连凝结金丹的辅助丹药都给了，不成想人家在外头趁机跑了！何其薄情？”
“不仅如此，周洲师兄以为这孽畜死了，还伤心了好久呢。”
“畜生就是畜生，你瞧它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怎么配跟咱们为伍呢？”
“哈哈，诸位师兄说的是呢~”
“呸！养不熟的玩意，要我说，拔了它一身鸡毛，取了它的妖丹，挂在御兽峰的风口前让妖宠们都来观礼，好让它们知道背叛仙霞派是什么下场！”
“嗬~~~tui~~~”
......
听着仙霞派一众弟子尖酸刻薄的声音，重光内心波澜无惊。
就这么点攻击力啊？
随便拉个前世上班的打工人都比他们尖酸刻薄的多。
最重要的是，重光知道这些幻象，都是他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孽畜，还不跪伏！”
当年带他出锁妖塔的陆吾长老，凌空劈下打妖鞭。
重光脊背皮开肉绽，痛之入骨。
他面色平静的抬头看向了这群人，声音稚嫩坚韧。
“来吧，杀了我！拔了我这一身毛，喝了我这一身血！骨头血肉和妖丹尽管拿去！在这仙霞派的每一日我都过得无比屈辱，还不如活在锁妖塔内！”
“我不喜欢小凤这个名字！你们对我，跟养一只普通的猫儿狗儿有什么区别？你们这群人高高在上，可曾有一日把我平等看待？为何我会出生在锁妖塔内，还不都是你们一手造就，你们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呢？”
幻象中禁灵锁链骤然收紧，将他拖向锁妖塔。
“周洲乃是你的旧主，若不是他为你求情，我们又何须在这里多费口舌？”
“如此的桀骜不驯，看来不必关押锁妖塔了，即刻绞杀！”
锁链缩的越来越紧，重光的眼神却始终坚定。
哪怕是死，也得死的有骨气！
到最后，锁链几乎勒断了他半个脖子，他仍是死死的盯着仙霞派的一众长老和张老祖。
意识又逐渐模糊，等再度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到了一处温暖的巢穴内。
“这是......”
重光疑惑的打量着四周，他刚才在干什么了？
但眼前的东西散发着难以言喻的灵光，瞬间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一把五色斑斓的羽扇，其上符文无数，一架自鼓自鸣的凤首七弦琴，一面雕着太阴太阳的玉镜......
更有一只巴掌大小，活灵活现的赤凤，像是睡着了一般。
重光拿起那只赤凤，眼中露出震惊之色。
“这不是赤凤...这不是赤凤...”
这是赤凤精血！
由于精血过于醇厚菁纯，这才凝成了赤凤的模样。
收入系统空间！
重光心念一动，但手中的赤凤却没有半点反应，根本没有被收入空间。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凝滞，嘴角缓缓压平。
就拿着这假东西来考验干部啊？
哪个干部经受不起这样的考验？
说话！
重光面无表情的随手将赤凤扔回原处，但见四周的场景迅速散去，眨眼间又回到了冰阶上。
反观白璃，仍旧是眼神迷离的留在冰阶上。
......
白璃踏过第九阶时，忽觉天旋地转。
再睁眼时，周遭尽是粘稠血水——她竟回到了虺蛇蛋之中！
蛋壳外传来族人的嘶鸣声，透过半透明薄膜，可见两条白虺正在不断厮杀。
白璃本能地咬破蛋壳，却发现自己钻出来后，将毒牙刺入另一枚虺蛋。
蛋中幼妹的竖瞳满是惊恐。
“姐姐，还请放小妹一命......”
“只有一条虺蛇能活着出万蛇窟，莫要怪我心狠，你若先破壳，同样会对我做同样的事情！”
......
白璃缓缓回神，重光在她眼前挥挥手。
“嘿，看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贪念这关...咱们算是过了吧？”
“那可不是？”
二妖踏上殿台时，明王像掌心莲台已尽数凝实。
但两妖脸上并无欢喜的神色——只见那八叶莲台已有七枚花瓣被染成黑色，唯独剩下一枚金色花瓣正散发着淡淡的霞光。
“这妖娘的什么情况？”
重光手中搭起离火风雷弓，一根翎羽箭矢已经瞄准了八叶莲台。
很明显，八叶莲台已然被这黑气侵染。
而这黑气再熟悉不过，与老和尚身上的魔气一般无二。
“这莲台气息与外头僧侣冰尸的气息勾连，莲台乃是阵眼所在，若取下莲台上残存的那枚花瓣，明王像镇压的东西必定会被放出来。”
这便是两难了。
老和尚要救，但更不能给雪域冰原带来灾难。
若是按照老和尚的菩萨心肠，若是知道取莲台花瓣会带来这般的后果，他必定不肯取下花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