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苏没有作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烛火下，他指尖微动，一道剑令便凭空浮现。
秦易紧挨着刘苏，借着余光看清了剑令内容，不禁压低声音问道：“这么晚了，还要惊动先生？”
刘苏披衣起身，闻言嘴角微扬：“走，带你们去兜兜风。”
院子内，刘苏信手接住导师飞剑，转手便递给了秦易。
往日里刘苏的心思总会流露出些许蛛丝马迹，或者说秦易总能捕捉到那些细微的细节。
但今夜却不同，刘苏始终惜字如金。
不过秦易心知肚明，即便自己至始至终闭口不提，几位兄弟必定早已察觉他在修行路上遭遇了重大瓶颈。
思绪纷扰最是耗神，秦易索性将杂念抛诸脑后，伸手接过长剑。
刘苏此时才显出几分为大的气度，声音沉稳而有力：
“我们剑院弟子，待御剑之术炉火纯青后，闲来没事便御风而行，纵有万千愁绪，也会被九天罡风吹散，随流云飘远。”
刘苏目光扫过几位兄弟，嘴角微扬：“如今我等御剑之术已臻纯熟，不若来场比试，也好看看谁更胜一筹。”
连日来，不是埋头苦练，便是围坐坝上夜观秦易舞剑。
这般日子过久了，倒叫他们觉出几分少年意气渐消的怅惘。
伯光闻言朗声大笑：“妙极！我早想试试身手了！”
彦祖眼中精光一闪，十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俨然已是跃跃欲试之态。
唯独长歌猛地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早知如此，就该定下规矩——明日千百度的消费，当由胜者做东才是！”
先不论刘苏今日的提议如何。但凡有剑修聚集之处，必有一条专供御剑飞行的特殊通道。
以剑城为例，军部剑修在北城群山中开辟了一条专属剑道，或作闲游散心之用，或为比试切磋之所。
那条剑道蜿蜒数十里，其间布设重重障碍，飞掠其间可谓惊险刺激非常。
城中其他派系亦各有其御剑游乐的专属空道……
秦易轻抚先生所赠的幻剑，抬眉问道：“既然如此，我们如何比试？”
“方才我已思得一法。”刘苏眼中精光一闪，娓娓道来：“此番比试只许施展御剑之术，需绕剑山半周，终点设在千仞绝壁。”
这绕剑山半圈少说也有十余里路程，以他们目前的御空修为，至多也只能来到十米左右的高度。
苏长歌朗笑一声，率先纵身跃出。身形朝着陡峭山坡俯冲而下。
去势将尽，即将下坠的刹那，背后飞剑铮然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光，稳稳托住他的身形。
“那我便先行一步了！”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剑光掠向山下。
其余几人相视而笑，纷纷祭出飞剑紧随其后。
秦易并未有用自己飞剑御空的念头，而是直接催动先生所赐的幻剑。
正因如此，前方众人不得不降低飞行高度，以适应自身习惯的飞行方式，这才开始绕山而行。
唯有秦易不同——他所驾驭的是先生赐予的飞剑，自是能在四五十米高空自如翱翔。
最先察觉异状的长歌见状，不禁咬牙低咒：“该死，竟忘了这茬！”
长歌修习亮剑之术时特意挑选的，通体流转着如血般刺目的红芒，此刻在云间疾驰而过，拖曳出一道妖艳的红霞，宛若夜空划过的一道血痕。
五剑错落，剑光如虹，交错飞掠。
一路无惊无险，秦易率先抵达千刃壁下。峭壁如削，竟无一处可攀援之路。
他只得御剑而起，升至百余米高处便觉力有不逮，只得寻了处稍缓的山坡落下。
待五虎齐聚之时，奇变陡生——那原本草木茂密的山坡竟凭空现出一条羊肠小道，蜿蜒向上，恰似当日试炼时通往洞天福地的白玉台阶。
夜风飒飒。只见绝壁前横亘着一方平台，约莫半个足球场大小。平台外侧是千米高的陡峭石崖，内侧则矗立着一面直插云霄的巍峨石壁，气势逼人。
绝壁之上，剑痕纵横交错，如龙蛇盘踞。小的不过掌印般大，大的却有三四米长，半米宽，深达数尺。
最令人心惊的是，某些剑痕中竟还流转着莹莹剑光，是昔年剑客斩出这一剑时的残留的剑意。
这便是万剑山赫赫有名的“千刃绝壁”——天下剑客心中的圣地之一。
绝壁的石质颇为奇特，越是往上便越是坚硬。相传每位剑修来此，都要在绝壁上留下自己的剑痕。
当下，论及五虎的浅末修为，若能在十米高的石壁上留下浅痕便可拿去吹嘘一段时日了。
长歌御剑观之，凝眸审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打消了劈山斩壁的念头。
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长歌轻抚剑身，傲然道：“此剑乃我呕心沥血淬炼而成，若因一时意气损了剑锋，反倒不美。”
随即横了伯光一眼：“和你那柄歪瓜裂枣的剑可不一样。”
伯光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都这种时候了，长歌还不忘揶揄他这柄“其貌不扬”的佩剑。
不过话说回来，若真让本命剑刃磕出个缺口，那滋味确实够自己难受好一阵子的。
一旁的彦祖也显出几分踌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
倒是刘苏显得兴致勃勃。他早想一睹绝壁盛景了，只见他操控幻剑缓缓升空，剑锋自左而右徐徐上移，在岩壁间细细搜寻。
众人顿时会意——他这是要寻一道前人留下的剑痕，好在其基础上补上自己的印记。
刘苏攀至四米高处时，一道半米长的剑痕赫然映入眼帘。他伸出食指轻轻抚过那道石痕，指腹传来的粗糙触感令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随即，他反手抽出本命剑“干拌面”，剑身在幽蓝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剑，对准那道古老剑痕猛然劈下。
“铿——”金石相击之声在山间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巨大的反震力顺着剑身传来，刘苏右手虎口顿时一阵发麻，整条手臂都微微颤抖起来——这一剑，他确实使出了十二分力气。
待尘埃落定，他凑近石壁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