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指尖还沾着裂隙崩塌时溅出的灵力残渣，像是被星火燎过，泛着微青的灼痕。她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上，胸口起伏得厉害，像是刚从滚水里捞出来。端木云拄着剑，半跪在地，右臂的绷带渗出暗红，一滴一滴砸在落叶上，闷得听不见回响。
“到了。”他喘了口气，咧嘴一笑，“你说的那棵挂铜铃的老槐树——还真有。”
洛璃没笑，只把藏在袖中的卷轴又攥紧了些。她抬手抹了把脸，指尖一掐腰间木簪，轻喝一声：“开。”
青光一闪，身前空气荡开涟漪，一座云雾缭绕的阁楼虚影浮现刹那，又隐入她掌心。她从空间里取出两枚凝神果，果皮泛着玉色光泽，咬一口，清甜直冲脑门，像是把整片晨露都嚼碎了咽下。
“吃。”她把另一枚塞进端木云嘴里，“别死在我前头，欠我的灵石还没还。”
端木云咕哝一句“真当我是账房”，但还是乖乖吞了。灵力顺着经脉缓缓回流，他撑着站起，环顾四周：“他们该到了吧？”
话音刚落，林子深处传来一阵窸窣，像是有人踩碎了干枝。紧接着，公孙宇一头钻出来，脸上沾着草屑，怀里还抱着个机关罗盘，铜壳上刻度正以诡异的节奏跳动三格，停，再跳三格。
“哎哟可算找着你们了！”他一屁股坐下，把罗盘往地上一拍，“再晚点我怕自己要被那片草地记成入侵物种，给永久拉黑。”
慕容雪紧随其后，脸色有些发白，指尖还沾着一点金黄油渍，在阳光下亮得扎眼。
洛璃眼神一凝，立刻抽出帕子递过去：“你碰啥了？”
慕容雪低头一看，怔了怔：“我……不知道。从那扇门出现后，护心丹就不见了，这油……像是从门缝里渗出来的。”
“门？”端木云猛地抬头，“什么门？”
“食灵阁。”公孙宇接口，手指在罗盘上划拉，“不是真门，是光柱里浮出来的虚影。名字听着像哪家新开的早点铺子，可那感觉——邪门得很。”
洛璃呼吸一滞。
“食灵阁”——这三个字，她在美食殿堂换《九转灵火诀》时，曾从一道“金丝玉脍”后浮现的古籍残页上见过。当时只当是某个失传菜系的招牌，没多想。
她没说话，只把卷轴摊开在枯叶上。图纸上画着一台古怪装置，主体像一口倒扣的钟，内部布满螺旋纹路，标注着“空间力萃取仪·初代原型”。
“这是我在实验室抢出来的。”她指尖点在图中央，“他们用活人做引，抽取空间波动，炼成武器核心。而仪器运行时的灵力频率……”
她顿了顿，抬头看向公孙宇：“和你罗盘记录的‘逆三跳’，一模一样。”
公孙宇瞪大眼，一把抓起罗盘对照图纸，越看越惊：“草叶开合、石像眨眼、符阵呼吸……全是对得上的！那片空间根本不是死的，它在被当‘电池’用！”
“不止。”慕容雪声音轻但稳，“那扇门出现时，我指尖突然发烫，像是被谁喂了一口热汤。那油……有味道，很香，但咽不下去，压得心口发闷。”
洛璃猛地站起，眼中灵光闪动：“美食殿堂的规则是——用美食换功法。可如果有人反过来，用‘食’来操控‘灵’呢？把空间当成厨房，把生灵当食材，炼出的不是丹药，是武器？”
林间一时静得落针可闻。
端木云一拳砸在树干上，震得铜铃叮当乱响：“所以他们搞什么空间实验，不是为了开宗立派，是想造个能吞灵噬魂的大锅？还起了个‘食灵阁’这么文雅的名字？”
“文雅？”公孙宇冷笑，“我看是馋了。馋空间之力，馋我们的命。”
洛璃盯着卷轴，忽然笑了。不是害怕，不是愤怒，而是那种“原来如此”的通透。
“他们以为‘食灵阁’是他们的武器代号。”她指尖轻点空间入口，“可他们不知道——那也是我的家。”
她话音刚落，袖中木簪微微一震，空间内传来轻微嗡鸣，像是阁楼里的某道门被轻轻推开。一道新菜谱浮现在她识海：【黯然销魂面】——以悲怒为汤底，执念为佐料，食之者，可短暂操控空间裂隙。
她没说破，只把卷轴卷好，塞进空间夹层。
“东西两边，一个在抽空间的力气，一个在造吃空间的锅。”端木云站到她身侧，剑尖点地，“咱们呢？”
“咱们？”公孙宇咧嘴，从怀里摸出一卷泛黄图纸，唰地展开，“我刚发现，这萃取仪有个致命弱点——它怕‘反向调味’。”
“啥？”端木云挠头。
“简单说，”公孙宇眼睛发亮，“它怕好吃的。太香的灵力波动会干扰它的频率，轻则宕机，重则自爆。”
洛璃眼睛一亮：“你是说……用美食，炸了他们的锅？”
“不然呢？”公孙宇拍拍机关包，“我缺材料，你缺火力，她缺防护——”他指指慕容雪，“咱们凑一桌满汉全席，给他们办个‘送行宴’？”
慕容雪低头看着指尖残油，忽然抬手，将油渍轻轻抹在随身药囊边缘。药囊微微一颤，竟泛起一层金光，像是被什么唤醒。
“我那颗护心丹……”她轻声说，“可能不是丢了。”
端木云大笑：“好！那就这么定了！他们想开‘食灵阁’，咱们就送他们一桌断魂宴！”
四人围坐，目光交汇，没有豪言，没有悲壮，只有一种“这事得干，还得干得香”的默契。
洛璃抬手，空间青光再闪，一锅刚炖好的“龙骨白菜汤”凭空出现，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先吃饭。”她说，“吃饱了，才有力气掀桌子。”
她舀起一勺，吹了吹，正要入口——
汤面上，突然浮现出三个字，金光闪闪，像是有人用筷子尖写上去的：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