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背靠在树干上，呼吸很重。她抬起手抹了把嘴角的血，掌心那道印记还在发烫，像是贴了块烧红的铁片。玉盒被她紧紧按在胸口，没松开。
端木云半跪在地上，刀插进土里撑着身体。他抬头看洛璃：“你还站着？”
“我不站，谁喊开始。”她说。
慕容雪已经翻开了药囊，手指快速挑出两粒青色药丸，一粒塞进自己嘴里，另一粒递到端木云唇边：“吞了，别说话。”
公孙宇蹲在一块碎石旁，指尖轻轻碰了碰地面残留的阵纹。他的眉头动了一下：“刚才那阵法不是完全失效。他们用符印压住了反噬，但压制需要持续消耗灵力。”
“意思是？”端木云咬着牙把药丸咽下去。
“他们的节奏不能乱。”公孙宇抬头，“每三次攻击后，有极短的停顿。不是体力问题，是灵力循环卡点了。”
洛璃闭上眼，桃源空间里的《空间引灵术》浮现在脑海。她刚才感知到了——每次黑衣人落地，周围的空间波动会紊乱半息，就像水倒得太急，杯子会溢出来。
她睁开眼：“他们快不了太久。”
“我们能利用？”慕容雪问。
“可以试。”洛璃看向端木云，“你还能跑吗？”
端木云咧嘴一笑：“腿没断，就能跳。”
“好。”洛璃声音低下来，“你当诱饵，逼他们连击。不要硬扛，打了就走。等他们第三次出手，立刻撤。”
“我呢？”公孙宇问。
“你在他们第二次落脚时布阵，不求杀伤，只要干扰。用‘弱灵阵’就行，耗小，隐蔽，能拖慢他们半步。”
公孙宇点头：“来得及。”
“雪姐，你留在中间。”洛璃转向慕容雪，“一旦有人受伤，立刻处理。别等喊你。”
慕容雪握紧药囊：“明白。”
“我负责最后一步。”洛璃把手放在胸前，“等他们灵力最弱的时候，我会用空间之力压一下。不求打退，只求拉开距离。”
端木云哼了一声：“听起来像做饭——火大了收汁，火小了加料。”
“差不多。”洛璃笑了下，“做菜讲究火候，打架也一样。他们现在就是锅烧得太猛，底下柴却不够。”
公孙宇忽然说：“他们戴面具，可能不只是为了藏脸。”
“什么意思？”
“可能是功法副作用。”他说，“那种黑色气流缠在脸上，不像装饰。更像是……灵力外泄后的自我保护。”
洛璃眼神一闪：“所以面具不是为了吓人，是为了稳住自己的灵力？”
“对。”
“那就好办了。”她低头看了看掌心，“他们越用力，破绽越大。”
四人靠得更近了些。洛璃从空间取出三枚淡金色的小果子，一人分了一颗：“含着，提神用。这是我刚做的‘醒脉果’，不算多厉害，但能让脑子清醒点。”
端木云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有点甜，还有点凉。”
“别吞太快。”她说，“慢慢化开。”
林子里安静下来。四个黑衣人站在空地四周，没有再逼近。但他们脚下的石板偶尔闪一下暗光，像是在充能。
公孙宇低声说：“他们在等什么？”
“等我们先动。”洛璃说，“或者等他们自己恢复。”
“那我们先动手？”
“不。”她摇头，“让他们以为我们慌了，才会犯错。我们现在最该做的事，是让他们觉得——我们不行了。”
端木云皱眉：“装？”
“真装假装都行。”她说，“只要你敢冲出去，他们就会追。一追，就会露出马脚。”
公孙宇已经开始摸出铜丝，在袖口悄悄展开。他低声道：“我准备好了。”
“等等。”洛璃抬手，“等云哥冲出去五步之后再动手。太早会被发现。”
“记住了。”
慕容雪把最后一粒药丸含进嘴里，手指搭在脉门上测自己的心跳。她轻声说：“我这边随时可以支援。”
洛璃深吸一口气，看向端木云：“准备好了就说。”
端木云活动了下手腕，虽然肋骨还在疼，但他把刀举了起来：“我说三个数。”
“别数了。”她说，“直接冲。”
他看了她一眼，笑了下，猛地起身，拔刀就往前冲。脚步踩在地上发出响声，故意很重。
一个黑衣人立刻动了。身影一闪，拦在他前方。
刀光撞上黑气，发出一声闷响。端木云借力翻身向后跃出，落地时踉跄了一下，但没倒。
第二个黑衣人从侧方扑来，掌风压下。他再次闪避，转身就跑，方向偏左。
第三个敌人上前封路。三人形成合围之势，开始连续进攻。
洛璃盯着他们的动作。第一击，第二击，第三击——每一次出手都比前一次慢一丝。到第三次结束，所有人动作都有个极其短暂的凝滞。
“就是现在！”她低声说。
公孙宇手指一抖，三根铜丝射入地面。瞬间，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光在敌人脚下蔓延开来。那是“弱灵阵”，专门用来干扰灵力运转。
一个黑衣人落地时脚步一沉，像是踩进了泥里。他反应极快，立刻调整姿态，但那一瞬间的迟滞已经被捕捉到了。
端木云抓住机会，转身就撤，一口气退回树后。
“有效！”他喘着气，“他们慢了！”
“不是慢。”公孙宇盯着阵纹反馈，“是灵力接不上。他们现在的状态，就像跑了十里路还要继续 sprint。”
“那就让他们多跑几趟。”洛璃看着远处的敌人重新站定，“再来一次。这次我跟上去。”
“你要上？”慕容雪紧张起来。
“我不动手，只观察。”她说，“我想看看，他们的面具会不会因为灵力波动出现裂痕。”
公孙宇迅速补充：“我可以加一道‘震频纹’，让阵法产生微幅震动，更容易暴露弱点。”
“做吧。”洛璃点头，“还是等云哥第二次出击时启动。”
端木云擦了把汗：“你们当我劳模啊？”
“你现在是我们唯一的探路石。”她说，“而且你皮厚，挨两下死不了。”
“谢谢夸奖。”他翻了个白眼，“那我开始了。”
这一次他换了个路线。不再直线冲，而是绕着外围跑动，时不时挥刀挑衅。一个黑衣人终于忍不住，瞬移拦截。
两人交手三招，端木云抽身就退。另外两人立刻包抄。
就在他们完成第二次连击的瞬间，公孙宇指尖一弹，震频纹激活。地面微微颤动。
洛璃睁大眼睛——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具边缘，真的出现了细微的裂纹，缝隙里透出一丝暗红的光。
她立刻低声说：“看到了！面具是封印，不是装饰。他们必须靠它维持功法稳定。一旦灵力剧烈波动，封印就会松动。”
“那就是弱点。”公孙宇眼神亮了，“我们可以集中攻击同一个人，让他率先崩溃。”
“问题是。”慕容雪提醒，“他们配合太好，很难单独锁定一个目标。”
“不一定非要打爆。”洛璃思考着，“只要让其中一个人的灵力失衡就够了。其他人也会受影响，因为他们是同步行动的。”
“连锁反应？”端木云明白了，“搞一个，等于搞一窝？”
“聪明。”她点头，“下次云哥吸引注意，宇哥把震频纹集中在左边那个身上。雪姐准备好应急方案，万一有人撑不住，立刻拉回来。”
“我有个问题。”公孙宇忽然说，“如果我们成功让一个人面具破裂，他会怎么样？”
洛璃沉默一秒：“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一点——没人愿意戴那种东西。如果能摘，早就摘了。”
空气静了一瞬。
远处，四个黑衣人再次缓缓逼近。
洛璃握紧了胸前的玉盒，低声说：
“准备下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