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锅里的火灭了,地上的裂痕、药粉、机关钉全都不见了。就像他们从没反抗过。
端木云的刀尖点在沙上,指节发白。他盯着那三个重新站成三角的守护者,喉咙里滚出一声低骂:“真当人是泥捏的?”
公孙宇蹲在地上,手里还攥着半截烧焦的铜线。他低头看着空掌心,声音有点抖:“我……我刚才明明算准了节奏,怎么……”
“不是你错了。”洛璃抹了把额角的汗,识海还在嗡嗡作响,像是有根针在太阳穴来回扎,“是它们根本不在乎你怎么布阵。它们只要按自己的步子走就行。”
慕容雪靠在一块凸起的石块边,指尖微微发颤。她刚想说话,胸口一闷,咳了一声。这点伤不算什么,可灵力像被抽干了一样,补不上来。
“我们刚才做的事,它们根本不理。”洛璃盯着主守者脚下那一滴黑液,“它轻轻一点,就把所有‘不对劲’的东西都抹掉了。”
“那咱们还能干啥?”端木云抬头,“站着让他们清场?”
“不。”洛璃忽然弯腰,从空间里摸出一块芝麻烧饼。还是热的,芝麻粒往下掉。
她把烧饼放在掌心,轻轻掰开。
“它们能清除痕迹,是因为那些痕迹是‘错的’。”她说,“但它们没法清除‘意外’。”
“啥叫意外?”公孙宇皱眉。
“比如——”她把烧饼递过去,“你现在吃一口,是不是没人知道你会不会噎住?会不会咬到舌头?这就是意外。”
三人愣住。
“它们是规则,就得按规矩办事。”洛璃眼神亮起来,“可人不是机器,我们会犯错,会手滑,会临时改主意。这些,它们处理不了。”
端木云咧嘴笑了:“你是说,咱们别好好打,专门捣乱?”
“对。”她点头,“别想着破阵,也别想着伤它。我们就让它——看不懂我们在干啥。”
公孙宇眼睛一转:“就像我把阵布歪了,它们反而卡了一下?”
“就是那个感觉。”洛璃把烧饼分成四块,一人递一块,“记住这个味儿。下次动手前,先吃一口。这是咱们的新战术起点。”
端木云接过,咬了一大口,芝麻粘在嘴角:“你还真拿烧饼当军令状啊?”
“这不是烧饼。”她认真看着他,“这是‘变量’。”
慕容雪小心咬了一口,酥皮碎掉在衣襟上:“可光捣乱也不行,我们得有个主心骨。”
“我来盯。”洛璃将最后一块放进嘴里,咽下,“你们只管制造混乱,我去抓它们切换动作时的停顿。只要它一愣,我们就换招。”
“那你得离远点。”端木云抹了把脸,“刚才那一下震得你脸色发白,别硬撑。”
“我不用上前。”她拍拍空间,“这里有泉水,喝一口就能稳住。而且我现在看东西更清楚了,时间像是慢了一拍。”
公孙宇猛地抬头:“你是说……空间里的时间流速帮了你?”
“差不多。”她点头,“外界一瞬,我脑子里能转三圈。够我看清它们的动作间隙。”
“那你就是眼睛。”公孙宇迅速掏出工具包,翻找零件,“我来搞点新玩意儿。不用完整阵,就做三个独立震钉,埋哪儿算哪儿,让它们脚下发麻。”
“我可以加点料。”慕容雪从药囊里挑出一撮淡粉色花粉,“麻痹草混凝神雾,吸进去会让反应慢半拍。虽然起效慢,但持续时间长。”
“好。”洛璃看向端木云,“你负责引它们动。别硬拼,专挑边缘绕,逼它们调整站位。”
“明白了。”他活动手腕,裂口还在渗血,“我不求伤敌,就当个活靶子晃悠。”
“别真让人打着。”她瞪他一眼,“你要倒了,谁牵制?”
“放心。”他咧嘴,“我皮厚。”
四人背靠背蹲下,借彼此身形挡住外头视线。洛璃低声把计划又过了一遍,每个人点头确认。
公孙宇把震钉藏进袖口,慕容雪将药粉装进小布袋缝在领口内侧,端木云把刀插回背后,改成双短刃握在手里。
“这次不求一次成。”洛璃最后说,“我们就试一件事——让它们第一次,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只要它们停下哪怕一息。”端木云握紧兵器,“咱们就有机会。”
“准备。”她站起身,退到后方一块稍高的土台,“开始。”
端木云立刻冲出,贴着沙地边缘疾奔,故意踩在符文断裂处。他左突右闪,动作毫无规律。
两名守护者本能追击,脚步微调。
公孙宇同时甩手,三枚震钉飞出,分别落向不同方位。没有结阵,只是孤立触发。
其中一枚落地瞬间,地面轻颤。
守护者步伐一顿。
慕容雪趁机扬手,雾气散开,随风飘向敌人鼻端。
主守者依旧不动,短杖垂地,黑液悬而未落。
洛璃屏住呼吸,死死盯着那滴液体。
它还在。
可就在这一刻,左侧守护者转身时,肩甲发出一声极轻的“咔”。
像是齿轮错位。
她立刻抬手,打出一道灵诀。
不是攻击,是信号。
端木云收到,突然一个急停,原地翻滚,滚向右侧空地。
那里本来没人会去。
守护者迟疑了半拍,才转向追击。
就是现在!
公孙宇猛地拍地,第二枚震钉启动。
沙面震动加剧。
慕容雪再次撒雾。
三人轮番动作,节奏错乱,位置不定。
守护者的移动开始出现微小偏差。
主守者短杖微微抬起。
黑液将落未落。
洛璃盯着那滴液体,心跳加快。
她知道,下一秒,它会落下。
然后一切又会被清空。
但她也看见了——
每一次清除之后,那滴黑液凝聚的速度,比之前慢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