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彪自首后的第三天，海城的天气一如既往地潮湿闷热。
陈凡在保安亭里整理完叶敏送来的文件，正准备泡一杯热茶，门外传来了两声克制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陈先生，打扰了。”
声音沉稳而疲惫，是派出所的李警官。
陈凡打开门，看见李警官站在门外，眉头紧锁，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一路赶过来的。
他没有穿警服，只是一件简单的poLo衫，但那双眼睛里的血丝和紧绷的下颌线，说明了此行的分量。
“李警官，快请进。”陈凡侧身让他进来。
保安亭很小，两人坐下后，空间更显局促。
李警官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从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推到陈凡面前。
“这是什么？”陈凡问。
“黄彪的加密通话记录。”李警官的声音很低：
“我们技术科花了两天时间，才破解了它的来源和大致内容；
这个号码，归属地是香港，但我们溯源到，它在海城有一个固定的信号接入点，指向了一个人。”
陈凡的目光落在纸上，心脏微微一沉。
纸上打印着一份通话摘要，最顶端，是一个名字：王建国。
“王建国……”陈凡咀嚼着这个名字。
海城地产界的“隐形巨头”，一个只在财经新闻和顶级圈层聚会中被提及的人物。
他名下有十几个遍布全市的高端楼盘，是无数人仰望的财富象征。
但更让陈凡在意的，是警方内部流传的一些风声，王建国与多起跨境文物走私案的举报，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原来如此。”陈凡瞬间明白了。
黄彪的“嫉妒”和“冲动”，不过是这场大戏里，一个被精心编排的小丑桥段。
真正的导演，是这个藏在幕后，用资本和权力操纵一切的“地产大亨”。
“陈先生，我们需要你配合。”李警官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恳切：
“黄彪在口供里提到了你，说你是他计划之外最大的变数；
我们怀疑，王建国可能已经察觉到警方在深挖，他下一步的动作，可能会针对你，或者……叶家。”
陈凡沉默了片刻，随即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的应用。
屏幕上，是一个复杂的数据库界面，里面是黄彪与那个香港号码的全部通讯记录。
“我这里有更详细的。”
陈凡将手机递过去：“包括语音。”
李警官接过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王总，我按您说的做了，那保安……会不会咬出您？”是黄彪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和恐惧。
电话那头，一个经过处理的、冰冷而磁性的男声响起，不带一丝情感：
“一个保安，掀不起什么风浪。你自首，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我保你家人一世平安。”
“可是……”
“没有可是。”男人的声音陡然转厉：
“你以为我想让你去顶罪？要不是你手脚不干净，被人抓了现行，我会选你；
现在，按我说的做，去自首，然后，忘了这件事。”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保安亭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蝉鸣的聒噪。
李警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抬起头，看着陈凡，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凝重：
“这些证据……加上黄彪的口供，足够王建国吃十年牢饭了。”
“他不会坐以待毙的。”陈凡淡淡地说。
当晚，海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云顶天宫”里。
王建国斜倚在价值不菲的紫檀木沙发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一枚硕大的翡翠扳指。
会所里静得可怕，只有舒缓的古典乐在流淌。
他刚刚接到消息：“黄彪招了，他背后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