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曹阳抿了一口茶，“它更像是一种‘催化剂’。”
“或者说，一把用来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
“下毒的人，极其聪明，也极其有耐心。”
“他先用一种无色无味、极难被人察觉的药引，长期、小剂量地让你爷爷服下。”
“这种药引本身是无毒的。所以，不管你们用银针试，还是用仪器测，都查不出任何问题。”
“然后，”曹阳放下茶杯，看着孙清邈那越来越震惊的眼睛，
“在某个他计算好的特定时间，他让你爷爷服下了另一种同样无毒的、甚至可能还是大补之物的东西。”
“这两种本身都无毒的东西，在你爷爷的体内相遇了。”
“再配合上人体气血流转到‘心包经’最弱的那个瞬间，作为‘催化剂’。”
“一种能够深度麻痹，甚至彻底‘封印’大脑神识的全新神经毒素，就瞬间生成了。”
曹阳靠在椅子上，淡淡地总结道：
“所以，我才说。”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下毒。”
“这是一场，以你爷爷的身体为棋盘，以时间的流逝为武器的、精密的……谋杀。”
“嘶——！”
孙清邈倒吸了一口冷气！
作为一名浸淫医道二十多年的天才！
她瞬间就明白了曹阳这番话里，所蕴含的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极致恐怖！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可是……可是……”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样的药引，能……能潜伏这么久，而不被我们药王谷的人发现？”
“一种你们药王谷最常见、最普通、最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东西。”
曹阳给出了一个让她更加绝望的答案。
就在曹阳和孙清邈即将陷入更深层次的医学理论探讨时，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林晚晴忽然开口了。
作为刑警她有自己的一套思路。
她的声音冷静而清醒。
“我不管这个毒到底是什么，也不管它的原理有多复杂。”
“我现在只想知道三件事。”
她伸出三根白皙修长的手指。
“第一，谁有动机要害你爷爷？你爷爷倒下之后，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第二，谁有机会能长期、稳定地并且不引起任何人怀疑地接触到你爷爷的日常饮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林晚晴的目光变得锐利，“在你们这个药王谷里，谁最擅长，或者说，谁最有能力配制出这种连你这个天才少女都闻所未闻的、阴险毒药？”
林晚晴这三个问题，如同三把锋利、闪着寒光的利刃，
瞬间就将那个原本复杂、充满各种医学术语的谜题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孙清邈如梦初醒！
她看着林晚晴，那双冰冷的眸子里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钦佩的神色。
她下意识地顺着林晚晴的思路回答道：
“爷爷如果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是大师兄赵谦。因为他是爷爷指定的下一任谷主继承人。”
“而能长期、稳定地接触到爷爷饮食的，整个药王谷也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我。”
“另一个……也是大师兄赵谦。他每天都会亲手为爷爷熬制安神养心的药膳。”
说到这里，孙清邈的脸色已经变得愈发惨白。
“至于第三个问题……”
她的声音低得如同蚊蚋。
“我们药王谷最擅长毒理学的……”
“也是……大师兄赵谦。”
“因为，他的母亲，曾经是……早已覆灭的西南五毒教的圣女。”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道惊雷，彻底将所有的线索串联了起来！
真相几乎已经呼之欲出！
孙清邈却依旧不愿意相信。
她的脸上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不……不会的……大师兄他……他不会这么做的……”
就在这时，曹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走到情绪即将崩溃的孙清邈身边。
他没有说任何一句安慰的话，
他只是伸出手，用一种自然温柔的动作，轻轻拿掉了她那乌黑发髻上，沾着的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外面带进来的枯黄树叶。
这个突如其来、不经意却充满温柔的动作，
让孙清邈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那剧烈起伏、因为痛苦而颤抖的肩膀，竟然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曹阳将那片树叶随手扔到一旁，
然后用一种平淡却充满安心力量的语气，对房间里的两个女人说道：
“好了，现在分工明确了。”
“孙大小姐，你负责提供所有跟赵谦有关的情报，并且当我们的内应。”
“林警官，”他看向林晚晴，“你负责分析线索，找出漏洞，并且制定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至于我嘛……”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冰冷、嗜血的杀意。
“我负责，在你们把所有的证据都找齐了之后，
把那个所谓的‘大师兄’……”
“打得连他那个五毒教的妈都认不出来。”
………………
第二天一早，
孙清邈就来敲响了曹阳的房门。
她换回了那身素白色的长裙，但那张冰山般的俏脸上，却多了一对怎么也掩饰不住的黑眼圈。
很显然，这个骄傲的天才少女，昨晚一夜未眠。
曹阳打开门，看着她那副憔悴的模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哟，孙大小姐，早上好啊。”
“你这黑眼圈都赶上熊猫了。怎么？昨晚没睡好？”
“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让你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啊？”
孙清邈的俏脸瞬间红了。
她狠狠地瞪了曹阳一眼，那眼神恨不得用胶带把他的嘴封起来。
她没有理会他的调侃，只是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跟我来。”
然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那背影依旧清冷，但脚步却不再像昨天那样充满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