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基地空空荡荡，除了几个留守的安保和后勤人员，往日的热闹景象消失无踪。
林昊驱车来到基地，约了哈姆罗别科夫在自己的办公室见面。
推开门，哈姆罗别科夫已经等在了里面。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运动外套，看到林昊进来，立刻局促地站了起来，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教练。”他的眼神有些闪躲。
“坐，别站着。”林昊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自己则走到饮水机旁，给他接了一杯热水，“找你来，没什么大事，就是随便聊聊。”
说是随便聊聊，但空气中那股无形的压力，让哈姆罗别科夫更加紧张了。
他双手捧着那杯热水，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林昊在他对面坐下，没有马上切入正题。
“这个赛季，感觉怎么样？在中国待了两年，还习惯吗？”
“很好，教练。”哈姆罗别科夫抬起头，很认真地回答，“这里的一切都很好。队友们对我很好，您……您也给了我很多机会。”
“那就好。”林昊点了点头，“我们拿了四个冠军，你功不可没。”
听到林昊提起自己的高光时刻，哈姆罗别科夫的脸上露出了笑容，紧张的情绪稍稍缓解了一些。
“那是我应该做的，教练。”
两人聊了一些关于赛季的回忆，气氛渐渐轻松下来。
林昊知道，铺垫得差不多了。
“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俱乐部收到了塔什干棉农的报价。”
哈姆罗别科夫捧着水杯的手，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昊，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我知道，教练。”
“他们开出的条件很好。”林昊继续说道，“而且，我也听说了，你……好像有回家的想法？”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打开了哈姆罗别科夫的心门。
他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
“教练，我……”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鼓起了勇气，“对不起。”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林昊看着他，“想家，想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踢球，这没什么错。”
哈姆罗别科夫的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我在泰山队，真的学到了很多东西。在这里的这两年，比我在乌兹别克斯坦踢五年球学到的都多。特别是您，教练，您教会了我怎么去防守，怎么在场上选位，怎么成为一个更好的球员。我从心里，非常非常感谢您。”
他的话语很朴实，但情感却无比真挚。
“但是，我的家人……我的妻子和孩子，他们都在塔什干。”
说到这里，这个在球场上强硬如铁的汉子，声音有些哽咽。
“我想……我想回家更多的陪陪他们。”
林昊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
他完全能够理解这种感受。职业球员，常年在外漂泊，光鲜的背后，是对家庭巨大的亏欠。
他自己当年不也是这样吗？
当哈姆罗别科夫说完这一切，抬起头，用一种近乎恳求的目光看着他时，林昊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明白了。”林昊的回答很简单。
没有挽留，没有画饼，也没有丝毫的不悦。
哈姆罗别科夫愣住了，他似乎没想到，林昊会答应得如此干脆。他还准备了很多说辞，准备恳求教练的理解。
“教练，您……”
“家，永远是第一位的。”林昊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能把这些心里话告诉我，我很欣慰。你不是一个只会踢球的机器，你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你的选择，我尊重。”
“谢谢您，教练！谢谢您！”哈姆罗别科夫激动地站了起来，对着林昊，深深地鞠了一躬。
“行了，别来这套。”林昊扶住了他，“既然决定了，就回去好好准备。俱乐部那边，我会去沟通。你放心，转会的事情，不会为难你。”
“我……”哈姆罗别科夫感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是，”林昊的语气，又变得严肃起来，“我有一个要求。”
“您说，教练！只要我能做到！”
“回去以后，不许偷懒。把在这里学到的东西，都给我用上。别回去了就放松，踢养生足球。要是让我从新闻上看到你小子状态下滑，我可是会打电话骂人的。”林昊半开玩笑地说道。
哈姆罗别科夫咧开嘴笑了，“您放心，教练！我一定不会给您丢人！”
送走了哈姆罗别科夫，林昊一个人在空旷的办公室里，站了很久。
他走到那块巨大的战术板前，上面还保留着赛季最后一战的阵型布置。
他伸出手，将代表莫伊塞斯的那块磁石，拿了下来，放进了旁边的盒子里。
然后，他又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代表哈姆罗别科夫的那块磁石，也拿了下来。
战术板上，中场的位置，瞬间空出了两个大大的缺口。
莫伊塞斯的离开，带走的是球队的节奏和创造力。
哈姆罗别科夫的离开，则带走了球队腰部最可靠的硬度和覆盖。
林昊感到一阵强烈的危机感。
下个赛季，球队要面临三线作战，亚冠更是改制后的精英赛，对手一个比一个强。
只靠黄政宇和李源一两个人，去撑起整个中场的防守，无异于痴人说梦。
必须引援！而且必须是强援！
他拿起手机，直接拨通了俱乐部球探部门主管的电话。
“是我，林昊。”
“林指导？怎么了？不是在放假吗？”
“假期取消了，你跟球探组的所有人说一下，马上开会。”
“啊？这么急？出什么事了？”
“哈姆罗别科夫要走。我需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我找一个替代者。不，不是替代者，是升级版！”
林昊的指令透过电话传出。
“听着，我的要求很简单。第一，防守要硬，身体对抗能力必须是顶级的，能跑，能抢，覆盖面积要大。第二，要有一定的出球能力，不能是糙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有野心，有向上的欲望，别给我找那些来养老的！”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翻遍欧洲，还是南美，把符合条件的人都给我列出来！这几天辛苦你们了，一定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