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阿鳞被侍卫们强行带走后,原本还喧闹不已的众人,瞬间没了主心骨,一个个面面相觑,慌乱无措。
随后,他们赶忙七手八脚地抬着昏迷不醒的海阿甲,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风子垣站在原地,望着这场闹剧收场,心中却总觉得隐隐不对劲,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控着这一切,刻意要引发这场纷争。
可他此刻也顾不上细想这些了,忙将目光投向海梦娅。
只见她失魂落魄,眼神空洞,脚步踉跄地走了回去,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就连冰月在身后连声呼唤,她都浑然未觉,充耳不闻。
风子垣见状,赶忙给冰月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莫要着急,随后便脚步急切地追了过去。
待他进入殿内,只见海梦娅已坐在桌边,双手托腮,眉头紧锁,长吁短叹,一脸愁容。
见风子垣进来了,她强挤出一丝笑容,用略带疲惫的声音说道:
“子垣,今日让你见笑了,竟生出这等荒唐之事,叫我这女王颜面何存。”
风子垣寻了对面的座位,缓缓坐下来,神色凝重,双手抱拳道:
“陛下,要不此次入墟之事,我暂且不去了……如今海族内部纷争四起,我若此时入墟,恐生变故,坏了大事。”
“哼!”
海梦娅猛地一拍桌子,美目圆睁,怒容浮现,
“我堂堂鲛人族女王,岂能受制于人?若因这等小事便畏畏缩缩,日后还如何统御万民、管理这偌大的国家?”
说着,她抬头看向风子垣:
“子垣,你向来心思缜密,你觉得今日之事是否有人暗中指使?”
风子垣望着她,微微皱眉,心中似有千般顾虑,犹豫片刻后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方便说!”
海梦娅神色坚定,斩钉截铁道:“但说无妨!”
风子垣犹豫了半天,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依我之见,乃是海阿甲!”
海梦娅微微点头,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狠厉,仿若寒芒乍现,却未再多言语,似在思索着什么。
风子垣接着又道:
“不过仅凭他一人,应该掀不起什么大风浪。若真是他从中作梗,其背后定有人暗中支持、推波助澜。”
海梦娅抬眸看向风子垣,说道:
“子垣,无论是不是海阿甲,也不论对手有何图谋,我皆会力保你入墟。”
风子垣却摇摇头,面露忧色,诚恳言道:
“陛下,于我而言,不想入墟自然是假的。然而,若陛下执意让我入墟,族人之中本就多有反对之声,此举必会令他们更加抵触,恰恰正中了那海阿甲的奸计。还望陛下能够三思而后行啊。”
海梦娅却满不在乎地轻笑一声,神色间尽显自信与果决:
“放心便是,我心中自有应对之策,定不会让那奸人阴谋得逞。我海梦娅历经风雨,岂会因这等小事而乱了阵脚。”
说到这儿,海梦娅唰地站起来,周身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风子垣仰望着她,不知她要做什么。
只见海梦娅目光冷冽,一字一顿道:
“待此次入墟试炼圆满结束后,我定不会轻饶那海阿甲。他竟敢在我鲛人族中兴风作浪,一定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代价,以正我鲛人族之纲纪!”
说着,她看向风子垣:
“我且出去一趟,你在此安心等候便是。”
言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
另一边,不廷舟舟端坐于富丽堂皇的大殿之中。
面前的案几之上,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肆意舞动。
他正神情专注地读着一封信笺,目光随着信上的字句缓缓移动。
读着读着,原本舒展的眉头渐渐紧锁,脸上也满是疑惑之色。
旁边的云霭见状,微微欠身,姿态恭谨,轻声问道:
“神君,可是这信中所言有何不妥之处,让您如此忧虑?”
不廷舟舟缓缓放下手中的信,轻叹一声:
“鲛人族中的四大家族,皆在指责梦娅任人唯亲,强行让那风子垣入渊,却排挤本族众多优秀弟子入内。”
云霭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说道:
“我近日也听闻,鲛人族内部对海梦娅过度宠幸风子垣一事极为不满,族中议论之声纷起。长此以往,恐生内乱啊。”
不廷舟舟微微点头,眉头紧锁,似在思索着应对之策,喃喃道:
“是啊!若梦娅一意孤行,不顾族中反对之声,恐怕不利于鲛人族的稳定团结,届时,这鲛人族恐将陷入风雨飘摇之境啊。”
云霭问道:“神君,这该如何是好?”
不廷舟舟思索片刻,沉声道:
“把梦娅叫来吧,我亲自与她说,此次入墟,还是莫要带着风子垣了,以免激化矛盾。”
就在这时,一名侍者行色匆匆,疾步入殿,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禀报道:
“神君,海梦娅陛下求见。”
不廷舟舟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道:“哟,这倒巧了,快唤她进来。”
很快,海梦娅款步走了进来,她盈盈一拜:“见过不廷伯伯。”
不廷舟舟抬手示意她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关切地问道:
“梦娅啊,你亲自前来,所为何事呀?”
海梦娅双眸直视不廷舟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道:
“不廷伯伯,侄儿此番前来,就是想问问长老们是否已经批准风子垣入墟之事,此事关乎重大,侄儿实在心焦。”
不廷舟舟闻言,面色瞬间凝重起来,犹如笼罩了一层阴云,道:
“梦娅啊,我最近听闻鲛人族中对你宠幸风子垣一事极为不满,族中流言蜚语不断,不知可有此事?”
海梦娅柳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问道:
“不廷伯伯听谁说的?定是有人别有用心,故意散布此等不实之言,妄图挑拨离间。”
不廷舟舟伸手从案几上拿起一张信笺,递给海梦娅:
“你自己看看便知,这信中所言,并非空穴来风,想来族中确是有人对此事颇有微词。”
海梦娅接过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双手开始微微颤抖,眼中怒火渐燃。
顿时怒不可遏,将信笺怒拍在桌上,怒骂道:
“无耻之徒!他们竟如此污蔑于我。”
不廷舟舟见海梦娅神色执着,眉宇间满是倔强,不由微微蹙眉,语重心长地劝道:
“梦娅啊,我知你心中对风子垣颇为看重,虽说他与夫尧的样貌多有相似,可毕竟并非同一人啊!如今族中本就人心浮动,流言蜚语四处飘散。若不妥善处理此事,恐生大乱,届时悔之晚矣。还望你能以族中大局为重,莫要因一己之私,而致族中陷入动荡啊!”
海梦娅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情绪尽数压下,平复了一番后,眼神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正色道:
“不廷伯伯,我明白您的顾虑与担忧,但我还是希望让风子垣入墟。您常教导我,英雄不问出身,唯才是举。风子垣他确有入墟的资质与能力,若因旁人无端猜忌便将其拒之门外,岂非有失公允?”
不廷舟舟眉头紧锁,忧虑之色溢于言表,问道:
“那你打算如何给族人一个交代?我近日听闻,四大家族四处奔走,竟也去找了赤须、因越等人,以利害相诱,让他们一同反对风子垣入墟。你也知道,赤须、因越他们与四大家族渊源颇深,这个面子定是要给的。若是所有人都反对,即便是我,也毫无办法。”
海梦娅轻咬着下唇,似是心中正进行着激烈的挣扎。
好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抬眸望向不廷舟舟,说出了盘旋在心头的想法:
“不廷伯伯,既然族中皆对风子垣入墟有所异议,能否让风子垣跟着您入墟?如此一来,他便不占用鲛人族的名额,族人也就无话可说,再难生出什么风波了。”
其实,在她心底,即便没有那封刻意挑拨离间的信,她也打算让风子垣跟着不廷舟舟。
她深知,唯有如此,方能堵住那悠悠众口。
不廷舟舟闻言,微微一怔,随即问道:
“跟着我?”
他面露犹豫之色,似在权衡利弊,正欲开口,只见一名侍者神色匆匆,疾步入殿,双手呈上一个鱼皮手卷,恭声道:
“神君,因越大人遣人送来了入渊名单。”
不廷舟舟接过手卷,目光中闪过一丝凝重,说道:
“梦娅啊,若是因越和赤须将风子垣之名从入渊名单上划去,那此事便已成定局,难以更改。你还是莫要再勉强为之,以免再生事端,让局面愈发难以收拾啊!”
说着,他缓缓展开手卷,目光刚一触及上面的字迹,瞬间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这…这怎么可能?”
不廷舟舟喃喃自语道。
“怎么了,伯伯!”海梦娅见状,急忙问道。
不廷舟舟把鱼皮手卷递给海梦娅,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
“怪哉!因越和赤须竟然同意风子垣入渊!”
海梦娅忙接过手卷,定睛一看,只见风子垣的姓名赫然在列,其上还盖有因越和赤须的大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