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换青突然跪下,所有人都惊讶了。
“爷爷,姑姑,不是晚辈执拗,也不是晚辈心肠硬。
悦和园医院的事我听说了,我也了解过悦和园商业集团,可以说,悦和园商业集团也特别难,要维持这么大的园子开支,建医院也是一笔不小的投入,又是完全公益性的,不仅没钱赚,医院落成后,悦和园商业集团怕是又多了一笔开支。
为建医院出力我义不容辞,可这个院长请恕晚辈实难从命,医生也不行,我做不了……”
“咚咚咚……”
李大爷爷李华军用拐杖敲着天台的地面问:“为啥?对自己没自信?”
秋换青摇了摇头,刚要说话又低下了头。
林樾檑猜出他有难言之隐,站起身劝李华军:“爷爷,您先回去休息,我们哥们再跟他聊聊……”
李华军摆了摆手:“让他说,他的父亲秋海是我最喜欢的徒弟,人突然就没了,我就知道这里有事。”
李华军又看了看弟弟李浩军:“你们放心,我们哥俩能活到一百多岁,主要是心态好。”
他又对秋换青说:“青儿,有啥事就说出来,爷爷扛得住!”
秋换青依然跪在那里低头不语,林樾檑为难的看着李二爷爷。李浩军笑着说:“小雷子,咱们爷们不只是从小霜那论,我也不只是你的爷爷,还是你的姥爷。
孩子,听话,让换青说吧,我们的年龄早已看开了一切……”
林樾檑刚要开口,赫铭先说话了:“樾檑哥,从年龄上说您是我的叔叔。
在园子里,您更是像父亲一样爱护我,照顾我,关心我。”
说着话,赫铭站起身对林樾檑说:“在这里,您和嫂子对我像慈父慈母一样。”
他又对秋换青说:“换青哥,这件事是因我而起……”
秋换青刚想说话,赫铭摆了摆手:“换青哥,你让我把话说完!
这几天我在外面办别的事,可我想樾檑哥,想嫂子,也想我爸妈,想大家……”
说到这赫铭脸红了:“也想晚禾!”
他又看着大家说:“我回来那天在园子门口犹豫了,我犹豫最先该去哪。我想先看看晚禾,毕竟是她在我被自己的身体抛弃时冲了上来,是她给了我所有的勇气,更何况她还怀了孩子,肯定很辛苦。
可我也想樾檑哥……”
说到这,赫铭的眼圈红了:“前几天樾檑哥突发心梗,也疼在我心里。
我知道黄老爷子家的事情难弄,可我更不想看到樾檑……”
赫铭平复了下心情:“为了我哥,为了园子里的病号们,为了园子里的老人们,这事再难我也要做。”
他蹲下对秋换青说:“换青哥,以前咱们不认识。
那天我回来时,正在那犹豫该先去哪个房间,看到我爸和我岳父在那嘀咕。
我想蹑手蹑脚过去给他们个惊喜,可他们聊的特别专注,根本没发现我的靠近。
听我爸说明天看仔细了,又听我岳父说关键是别让园子里其他人发现,我估计他们有啥偷偷摸摸的事。
我爸那人我知道,特别犟,还特别闷,我知道很难从他嘴里问出什么。我岳父我更惹不起,就想先去看看樾檑哥,顺便问问他这事咋办。
结果那天樾檑哥藏病,正在挨训,我就没说。
我就琢磨……”
他又看着许慧瑶:“我琢磨要不然引起大姐注意,作为悦和园的大管家,慧瑶姐真是尽心尽责,知道了我爸的异常,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说到这,赫铭又笑了:“我本想把我爸和我岳父聊天的事告诉大姐,突然想起樾檑哥那些歪招,就琢磨万一是我神经过敏呢?要是被那俩老爷子知道我去告密,我爸不揍我,我岳父也饶不了我。
于是我琢磨怎么能不知不觉的引起大姐的注意。从樾檑哥那出来,我爸还在玻璃花房,恰巧我爸提起泡脚的事,让我问问大姐。
出来时正看到三姐……”
看着姜雪莲,赫铭的脸又红了:“我就撒了谎,说是大姐说的泡脚建议。
当时我想,如果方法不对,三姐肯定会去问大姐。第二天我就回去了,就算大姐找不到我,也会发现我爸和我岳父不对。
如果方法对,大姐也会去关心晚禾,还是会发现我爸和我岳父的鬼鬼祟祟。”
姜雪莲实在忍不住了,看着许慧瑶说:“大姐,你咋不用戒尺?这个小雷子坏透了,园子里的人都被他带坏了!”
许慧瑶笑了:“咋没用?打多少次了,有用吗?”
姜雪莲咬着牙说:“那就没招了呗?要不然咱俩找地方告状去……”
“告状?”
许慧瑶拍着姜雪莲的头笑了:“上哪告状?找老爹,老爹是真能揍他,可咱哥从小没少因为咱俩挨揍,我可不忍心了!”
她又冲着李二爷爷努了努嘴:“那老人家更不行,刚说完又是爷爷又是姥爷的……”
“告诉嫂子……”
许慧瑶看了眼冷冰霜:“可别,都是她给惯的,都是她在背后撑腰,犯不上!”
“那咋整?”
“忍了呗,让赫铭把话说完!”
见大姐和三姐又看向自己,赫铭笑了:“大姐和三姐果然没让我失望。
我以为揪出来个骗子,没想到是位神医……”
秋换青抬起头看着赫铭:“兄弟,别说了,我算哪门子神医,就是骗子……”
“不!”
赫铭倔强的说:“换青哥就是神医,能带着大家建起医院,能替我守护樾檑哥的神医!”
“兄弟,别说了,我说,我说……”
三十年前,秋换青还在上初中的时候,邻居家的一个孩子病了,孩子的父母抱着孩子来找他的父亲。
秋海看过后让孩子的父母不用担心,就是偶感风寒:“孩子太小了,喝碗姜汤吧,驱驱寒就差不多了。”
那孩子嫌辣,死活不喝姜汤,秋海加了点红糖,孩子喝了,也不哭不闹了。
事后那对夫妻逢人就夸秋医生是神医,两家关系处的也特别好。
一晃秋换青就要参加高考了,那对夫妻都劝他学医,做他爸爸那样的济世神医。
秋换青读研究生的时候,突然传来噩耗,秋海突然病故。
讲到这,秋换青看了眼李大爷爷,老爷子点了点头说:“说下去,孩子,我没事,扛得住!”
老爷子是这么说,秋换青听说了,父亲的死讯传到岳义门,老爷子听说爱徒突然身故,差点没过去。
岳洺杨走过来,扶着老爷子坐下,伸手给他把脉。冷冰霜跑过来,把着李大爷爷的另一只手腕对岳洺杨说:“岳阿姨,大爷爷交给我!”
说着话,她给苏婉晴递了个眼神,苏婉晴知道这个秋师伯是岳义门的伤心事,见秋换青犹犹豫豫的,知道这里有什么事,也担心师父受不了,跑过来拉过师父的手,监控着她的脉搏。
听说父亲病故,秋换青赶紧回了家。令他惊讶的是,他们家门口好多人打着条幅,上面写着:“庸医害人,死有余辜!”
见打条幅的是那对夫妻,秋换青刚想上前理论,被妈妈拉进了屋子。
原来是那个孩子长到十七岁的时候,突然查出肝癌,秋海也帮忙找医生,最终孩子还是没了。
那家人非说孩子那次有病不是偶感风寒,早就有前兆了,秋海没查出来,耽误了孩子。
那对夫妻不仅到处造谣,还堵在门口影响秋海的诊所营业。秋海着急上火,一口痰堵在胸口。
秋换青的妈妈要叫救护车,那家人却挡着不让救护车进来。等救护人员强行突破人墙的时候,秋海已经不行。
秋换青的妈妈告诉秋换青:“你爸临终前留下三句话:第一,这事不能连累岳义门,更不能告诉你师爷,老人家岁数大了。
第二,他把你托付给了你姑姑岳洺杨。青儿,妈妈不在之后,你姑姑就是你妈!
第三件事最重要,青儿,你记住了,你爸让你记住了。将来对待任何病患都要用心……”
妈妈话没说完,突发心梗,秋换青连忙抢救,也叫了救护车,还是那家阻拦,耽误了妈妈的最佳抢救时间。
听秋换青讲完这段往事,大家都不说话了。秋换青跪在那里,看着李大爷爷和岳洺杨说:“爷爷,姑姑。换青真的过不了这关,医生我做不了,跟医院有关的事我都能想起我父母……”
岳洺杨点了点头:“孩子,起来吧,姑姑明白了。”
岳洺杨确实明白了,孩子不是懒,是心里有道坎儿,怪不得给他介绍医生的工作他不干,连医院的勤杂工都做不下去。
“院长的事不难为你,帮忙总该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