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石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林羽站在空荡荡的石屋里，指尖还残留着魂玉的微凉——那是从母巢残骸里找到的，玉面上刻着的“护”字已被毒液蚀得模糊。
他想起刚才苏瑶捧着魂玉时泛红的眼眶。“这玉是他娘亲留的，”她声音发颤，“他说过，戴着能安神。”可现在，玉身布满裂痕，像极了那个总爱逞强的少年最后倒下时的眼神。
冷轩靠在墙角，将最后一块火符贴在石壁上。符纸燃尽的灰烬飘落在地，混着地上未干的血迹，成了难看的灰红色。“别愣着了，”他踢了踢脚边的铁铲，“把这些残片清了，免得留下秽气。”
林羽弯腰去捡那些破碎的甲片，指尖被边缘的毛刺划破，血珠滴在甲片上，晕开一小朵红。这是母巢自爆时炸裂的碎片，上面还沾着没烧尽的布料——是他送的那件防火披风，当时笑着说“至少能挡挡火星”。
“他最后是不是很疼？”林羽突然问，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冷轩铲土的动作顿了顿：“自爆的时候，神魂会先散，应该……不疼。”他顿了顿，把一捧土盖在灰烬上，“而且他把所有灵力都用来护住了核心的魂晶，没让那东西污染到外面。”
魂晶被苏瑶收在玉盒里了，小小的一块，透着温润的光，像他总爱藏在袖袋里的那颗糖。林羽记得，每次执行任务回来，那少年都会摸出颗糖塞给他，说“苦的时候吃甜的就好了”。
清理到角落时，林羽发现了半截断裂的发带，天蓝色的，是苏瑶织的。上次他弄丢了一根，她闹了好几天别扭，说“这次织了加固咒，肯定不会断”。可现在，断口处焦黑，显然是被烈火燎过。
他把发带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胸口像被什么堵住，喘不过气。那些鲜活的画面在脑海里翻涌——少年举着糖葫芦朝他跑来，发带在风里飘；他笨拙地用灵力给发带附魔，被苏瑶笑“手笨”；还有自爆前那一刻，少年推他出去时喊的“快走”……
“差不多了。”冷轩拍了拍他的肩膀，“剩下的交给清理队吧。”
林羽点点头，转身往外走。阳光透过石门的缝隙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里面浮动着无数细小的尘埃。他站在光带边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血痕和灰尘混在一起，狼狈又刺眼。
他好像……又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像小时候弄丢了母亲留的魂玉，像上次弄丢了苏瑶织的发带，像现在，弄丢了那个总爱吵吵闹闹、却会在危险时挡在他身前的少年。
风从石门缝里钻进来，卷起地上的灰烬，吹过他的指尖，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是少年常吃的那种桂花糖的味道。
林羽抬手按住胸口，那里藏着半截发带和一块破碎的魂玉。
余烬尚温，人已远。
而他，只能带着这些残片，继续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