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雷光身影刚掠过第三道山脊，身后便传来景遥的清喝。青衫修士足尖点在崖边松枝上，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晃：“等等，星图异动不止于此。”
两人在山坳处暂歇时，景遥铺开从秘阁带出的残卷，指尖划过那些突然浮现的灰雾纹路：“祭司早有布置，这些浊气标记……是傀儡军的行军路线。”话音未落，远处河谷传来沉闷的碾压声，像是无数枯骨在拖拽铁链。
林墨凝神望去，只见河谷对岸的阴影里爬出成百上千具人影。他们肌肤呈青灰蜡色，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鬼火，正是祭司用浊气秘法炼制的傀儡军。这些傀儡保留着生前的部分灵脉，却被抽去神智，唯有杀戮本能——更可怕的是，它们的躯壳都来自历代被夺取灵珠的宿主，每一寸骨血都浸透着灵珠残留的灵力。
“走！”林墨拽住景遥欲退，却见对方忽然僵在原地。景遥的瞳孔骤缩，死死盯着傀儡军前排那个瘦小的身影。那傀儡穿着半旧的杏色短打，左手缺了截小指，正是当年在乱葬岗被祭司掳走的玩伴阿竹。
“阿竹……”景遥的声音发颤，少年时的记忆如潮水翻涌。那年他眼睁睁看着玩伴被浊气吞噬，攥碎了三块护符也没能冲过祭司设下的结界。此刻那具傀儡转动脖颈，幽绿鬼火扫过他的脸，忽然抬起残缺的左手，握着锈刀朝他心口刺来。
“别碰他！”景遥竟挥剑格开林墨的阻拦，灵力瞬间紊乱。他体内的清灵之气本是浊气的克星，此刻却因情绪激荡而逆行，经脉中泛起针扎般的刺痛。阿竹的傀儡已经扑到近前，锈刀划破他的衣袖，带起一串血珠。
林墨见状咬破指尖，将精血点在腰间玉佩上。玉符爆发出刺目金光，形成半圆结界将傀儡军暂时挡在河谷对岸。“他已经死了！”他冲景遥低吼，“这只是祭司用浊气捏的空壳！”
景遥却像是没听见，剑招愈发凌乱。阿竹的傀儡被金光震退，又摇摇晃晃爬起来，短打衣角沾着的泥点，竟和当年阿竹送他野莓时蹭上的一模一样。景遥的灵力彻底失控，周身泛起淡淡的灰雾——那是浊气趁虚而入的征兆。
就在傀儡的锈刀即将再次刺中景遥时，林墨猛地将一枚冰魄针打入他后心。刺骨寒意让景遥打了个寒颤，神智瞬间清明几分。他看着自己手腕上蔓延的灰纹，又望向对岸那个重复挥刀动作的傀儡，喉间发出压抑的呜咽。
“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林墨拽着他往后疾退，“傀儡军的浊气能污染灵脉，再拖下去我们都要变成他们的同类。”河谷对岸的金光结界已出现裂痕，更多傀儡踩着同伴的尸身攀爬过来，青灰色的手掌拍打着光壁，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景遥最后看了眼那具熟悉的傀儡，忽然抬手抹掉眼角水渍，剑峰重新凝聚起清光：“走。”这一次，他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