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红的火光渐敛，祭坛下的岩浆缓缓退去，露出焦黑的岩底。清璃的灵体被一层柔和的红光托着，缓缓飘离那片灼热的祭坛，落在相对阴凉的石壁旁。
可景遥刚松了口气，便发现不对劲——方才在烈焰中尚能透出金光的灵体，此刻竟变得透明起来，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作光点。他下意识想伸手去接，指尖却径直穿过了那虚幻的轮廓。
“清璃！”
清璃试着抬了抬手，灵体泛起细微的涟漪，她轻声道：“别碰……我好像……快要抓不住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景遥看向夙缨，语气里带着急切，“火灵珠不是认主了吗？为何她会变成这样？”
夙缨走近几步，凝视着清璃灵体旁流转的红光，眉头微蹙：“火灵珠护住了她的本源，却护不住献祭留下的损伤。”她指向清璃眉心那颗安静悬浮的珠子，“祭坛献祭本就是以灵体为引，她为唤醒火灵珠，已经动了灵根根基，就像断了根的花，纵有琼浆浇灌，也难再如初。”
清璃低头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忽然笑了笑，声音轻得像羽毛：“这样……也挺好。至少没让墨姬得逞。”
“什么挺好！”景遥急道，“你这样……”
“她还能活。”夙缨打断他，指尖轻点火灵珠，那珠子立刻发出更亮的红光，将清璃的灵体裹得更紧了些，“火灵珠有蕴养灵体之能，她如今唯有彻底依附珠子，让灵体与珠魂相融，才能暂时稳住溃散的迹象。只是往后……”
“往后怎样？”
“往后她不能离开火灵珠半步，也无法再像寻常灵体那样自由行动。”夙缨的声音沉了沉，“这只是权宜之计，若想重铸肉身，真正活过来，必须找到‘九转还魂草’。”
“九转还魂草？”景遥从未听过这名字。
“那是上古奇草，生在幽冥与人间的夹缝处，九叶九枯，需九千年方能成形。”夙缨解释道，“它能聚散魂，补灵根，是唯一能让她重铸肉身的东西。只是那地方阴气极重，又有凶兽看守，历来鲜少有人能活着取到。”
清璃的灵体又淡了几分，她靠在火灵珠散发的红光里，轻声道：“不必……为我冒险。能护住珠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胡说什么！”景遥蹲下身，与她平视，目光坚定，“既然有法子，就绝不会让你一直这样下去。九转还魂草是吗？就算在幽冥深处，我也会给你找来。”
火灵珠似是感应到他的决心，忽然颤了颤，红光中竟透出一丝暖意。清璃的灵体在红光里轻轻晃了晃，原本透明的轮廓似乎凝实了些许，她望着景遥，眼底映着跳动的红光，像是落了两簇小火苗。
夙缨看着这一幕，默默退开两步。她知道，暂时稳住清璃的灵体不难，难的是寻药之路。那幽冥夹缝历来是三界禁地，别说寻找，便是靠近都需莫大的勇气与修为。可眼下，除了这条路，再无他法。
祭坛的风带着余温吹过，清璃的灵体紧紧挨着火灵珠，仿佛那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锚点。而景遥望着她，心中已然定下一个念头——无论那九转还魂草藏在何等凶险之地，他都必须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