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的幽光在玉盘里明明灭灭，草叶上缠绕的灰黑色浊气如同附骨之疽，每一次蠕动都让旁边悬浮的清璃灵体轻轻震颤。
“她撑不了太久。”夙缨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神元，如同细碎的阳光落在还魂草上。神元触碰到浊气的瞬间，发出“滋滋”的轻响，那些灰雾像是被灼烧般退缩，却又很快重新聚拢，只是势头明显弱了几分。
景遥站在一旁，看着清璃半透明的身影。自断魂崖一战后，清璃的灵体就愈发不稳，时常会出现虚影闪烁的情况，那是灵识即将溃散的征兆。而这株从墟渊边缘采来的还魂草，虽能吊住她最后一丝气息，草中混杂的浊气却在不断侵蚀灵体。
“神元能压制浊气，却无法彻底根除。”夙缨收回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比往日苍白了几分，“我用自身神元净化过，效果会打折扣，但至少能让她的灵体稳定三个月。”
玉盘中的还魂草渐渐褪去灰雾，透出温润的碧色。清璃的灵体果然不再震颤，眉眼间的痛苦也舒缓了些，只是依旧紧闭着眼，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昏睡。
景遥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拂过玉盘边缘：“多谢。”她知道夙缨耗损神元非同小可，这份人情欠得沉重。
“不必谢我。”夙缨摇摇头，目光落在景遥怀中的九枢残片上，“当务之急不是道谢，是弄清楚墨姬的话。她说神裔背叛了守护者，还提到了无妄海……”
“你也觉得她的话有几分可信？”景遥问道。经过断魂崖的激战，她对墨姬的恨意不再是单纯的敌对，反而多了几分复杂——若当年真有神裔失信，那守护者的牺牲便成了彻头彻尾的悲剧。
夙缨沉默片刻，抬手拢了拢散落的发丝：“三百年前的旧事早已被尘封，典籍里只记载了九枢碎裂、墟渊异动，却从未提及守护者的结局。这本身就很可疑。”她顿了顿，看向景遥，“墨姬带着半块残片逃离，显然知道更多秘密，而她特意提到无妄海……”
“那里一定有线索。”景遥接过话头，指尖在残片上摩挲，“不仅是关于其他残片的下落，还有神裔与守护者之间的真相。”
“清璃这边有我照看，暂时不会出事。”夙缨将玉盘小心地收入锦盒，“你体内的力量很特殊，墟渊力与神裔力能共存，或许正是寻找残片的关键。去无妄海看看吧，说不定能解开你身上的谜团，也能找到彻底稳定清璃灵体的方法。”
景遥点头，心中已有决断。她看向锦盒中沉睡的清璃，又想起那位自爆魂灵的守护者，以及墨姬眼中无法掩饰的恨意。这些碎片般的线索，似乎都在指向无妄海那个神秘的地方。
“我会尽快回来。”她拿起短刀，转身望向洞外。晨光正透过林隙洒进来，在地面织成斑驳的网，像是在为她指引方向。
夙缨看着她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神裔与墟渊的力量共存于一人之身，这在古籍中从未有过记载，是福是祸，谁也说不准。但她知道，景遥踏上的这条路，注定会揭开许多被掩埋的过往，无论那些过往是荣耀，还是不堪。
洞外的风渐渐大了，吹动着景遥的衣袂，也吹动着远方无妄海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