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璃看着洛川攥着断刀的手不断发抖，刀刃上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心里微微一沉。她缓缓蹲下身，将掌心摊开，露出一枚莹白的凝神丹，声音放得更柔：“我知道你怕修士，但你现在灵力紊乱，妖气耗损严重，再硬撑下去会伤及根本。这是凝神丹，能帮你稳住伤势，没有任何恶意。”
洛川琥珀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的手，狐耳微微向后撇，身体依旧绷得笔直。沈清璃没有再靠近，只是指尖凝起一层温和的灵光，将凝神丹碾碎成粉末。白色的药粉混着灵光，在她掌心浮成一缕轻烟，朝着洛川的方向缓缓飘去。
灵光落在洛川胸口的伤口上时，他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却没感觉到预想中的刺痛——反而有一股暖意顺着伤口渗入体内，像是春日的溪流漫过干涸的土地，原本紊乱的妖气与灵力渐渐平复，胸口的剧痛也缓解了大半。他攥着断刀的手指松动了些，眼神里的警惕淡了几分，但依旧没有放下戒备，只是默默看着沈清璃。
“你不用怕我们。”景遥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走到沈清璃身侧，没有再靠近洛川，而是抬手扯开了衣领。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从他的锁骨延伸到胸口，疤痕边缘泛着淡淡的暗紫色，显然是被特殊术法所伤。“我身上有墟渊契，和伪天道也有血海深仇。这道疤，就是去年和他们对抗时留下的。”
洛川的瞳孔猛地一缩，目光死死盯着那道疤痕，握着断刀的手猛地收紧。“墟渊”两个字像是一根刺，瞬间扎进了他的神经——这是他这辈子最恐惧，却又摆脱不了的东西。
“伪天道说你是异端，可他们也说我是该被清除的墟渊容器。”景遥放下衣领，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却更多的是坚定，“我们和你一样，都被他们视作眼中钉。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是同路人，有共同的敌人。”
沈清璃适时补充道：“方才那些人追杀你，我们已经把他们打跑了。如果我们想害你，根本不必多此一举。”她说着，又渡过去一缕灵力，帮洛川修复着手臂上的伤口。
洛川沉默地看着两人，琥珀色的眸子里情绪翻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暖意越来越浓，伤势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沈清璃的灵力温和得像云朵，没有半分攻击性；而景遥胸口的疤痕，那淡淡的暗紫色印记，分明就是被伪天道的“除秽术”所伤——他曾在其他被追杀的妖族身上见过同样的疤痕。
良久，洛川终于松开了手里的断刀。断刀“当啷”一声落在礁石上，他低着头，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我……我天生就能控制墟渊浊气。”
这句话一说出口，他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小时候在南境的村子里，我能把田里的浊气引走，让庄稼长得更好。可去年伪天道的人找到了村子，说我这能力是‘违背天道秩序’，是异端，要把我抓去炼化。”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尖沾了血和泪，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村里人为了护我，都死了。我从南境逃出来，一路被他们追着打，不敢停，也不敢相信任何修士……直到今天遇到你们。”
海风卷起他凌乱的头发，露出额角的伤疤。沈清璃看着他泛红的眼眶，轻轻叹了口气，又取出一枚凝神丹递过去：“先把伤养好。以后的路，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走。”
洛川抬起头，看着沈清璃温和的眼神，又看向景遥坚定的目光，迟疑了片刻，终于伸出手，接过了那枚凝神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