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妈妈脖颈和额头又渗出细密汗珠时,陈听熟练地拿起搭在窗台上的毛巾,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
这时,诺亚带着抑制剂找了过来。桃枝利落地拆开包装,将注射器递给护士林琳:“麻烦你了。”
林琳接过抑制剂,仔细核对了管身上的信息,确认无误后,才为昏迷的女人进行了注射。
完成注射,她转向小女孩:“陈听,阿姨得去照顾其他病人了,你的妈妈应该很快就能醒过来的……”
她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对着桃枝笑着点了点头,便转身离开了。
桃枝看着小女孩守在床边,她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小脸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妈妈的脸。
窗外的雨声哗哗啦啦不停,桃枝在窗边站定,决定等到女孩的母亲醒来再离开。
时间缓缓流逝。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病床上的女人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声细微的呻吟。
陈听立刻紧紧抓住了妈妈的手。
女人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迷茫的视线先是落在女儿脸上,随即有些困惑地转向窗边的陌生身影。
她的嘴唇干裂,声音虚弱却带着警觉:“听听……这位是?”
桃枝走上前,正欲开口,女人的目光却骤然定在她胸前那枚白塔徽章上。她的瞳孔猛地收缩,像是被唤醒了某个可怕的记忆,她用尽力气将女儿往身后揽,枯瘦的手因用力而颤抖,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与敌意:
“你……你是‘特研处’的人?!”
桃枝:???
看着女人那副如同受惊猎物般的姿态,桃枝微微一怔。
“妈妈……”陈听被母亲的反应吓到了,小声地叫着。
桃枝平静地迎上女人戒备的目光,声音放缓:“你好,我来自白塔,刚刚护士给你注射了抑制剂。你感觉好些了吗?”
她刻意回避了“特研处”这个敏感的词汇,但女人眼中的惊惧并未消退。
这个女人,一定与特研处有过极深的渊源,一般人不可能从白塔徽章辨认出其中的区别。
“妈妈,是这个姐姐帮了我们……”陈听怯生生地扯了扯母亲的衣角。
女人的呼吸急促,目光在桃枝和她身后的哨兵之间来回扫视,她脖颈侧边的一道陈旧的疤痕随着急促的呼吸若隐若现。
“你认识这个?”桃枝轻轻碰了碰自己胸前的白塔徽章,语气平和。
女人的嘴唇颤抖了一下,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只是路过这里。”桃枝继续说,“你的女儿很勇敢。”
“抑制剂......”女人喃喃重复着,眼神中的恐惧稍退,她抬手轻轻抚摸自己的额头,感受着体温的变化,确认高烧正在消退。
就在这时,女人的身体猛地晃了晃,刚刚苏醒就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强烈的眩晕感瞬间袭来。
陈听急忙扶住母亲,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桃枝上前一步,温声道:“你需要休息。无论你对白塔有什么看法,至少此刻,我不是你的敌人。”
女人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压抑的喘息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她最终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妥协般地闭上眼,任由女儿搀扶着缓缓躺下。但她的右手依然死死抓着陈听的手腕。
“谢谢,”她偏过头避开桃枝的视线,低声道,“但我不需要特研处的......帮助,请你们立刻离开。”
陈听不安地看着母亲,又望向桃枝,眼睛里写满了无措。
桃枝点了点头,看着女人枯槁的容颜和戒备的姿态,她明白此刻任何多余的善意都只会加重对方的心理负担。
“好好休息,抑制剂的事不必放在心上。”她声音放得很轻,带着刻意保持的距离感,“萍水相逢而已,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们就会离开。”
她示意诺亚一同离开。
走出几步,桃枝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昏暗的光线下,那对母女依偎在简陋的病床上,像暴风雨中两株紧紧缠绕的藤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