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电流的嘶嘶声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在煎熬。
胡代表第三次看向手表，指针才艰难挪过五分钟。
办公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日光灯低沉的嗡鸣压迫着神经。
王处长紧握听筒的手臂，因长时间的紧绷而微微颤抖。
就在压抑感几乎达到顶点时，听筒里终于再次传来最初那位威严首长的声音：“王宏伟同志，听清楚！现在传达最高指示！”
空气瞬间凝固。
刘爷爷，胡代表，王建国下意识挺直腰板，郝胜利的心跳得像擂鼓，小拳头攥得死紧。
“第一。”声音斩钉截铁：“立刻。将红外测距仪所有图纸与火种枪械图纸分开。红外测距仪图纸单独封存，保密等级提升至绝密！即刻执行。”
“是，首长。立刻执行！”王处长压低声音吼道，额头的汗珠滚落。
“第二。”首长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你报告的红外测距仪……价值……远超预估！它极可能，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炮兵和坦克兵的眼睛！而且是能在恶劣天气下精准测算距离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激动：“初步研判，图纸真实性极高。有了它，相关领域的研发进程，将至少缩短十年。几位顶尖专家已星夜兼程，赶赴京城待命。”
“轰！”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小小的办公室炸响。
刘爷爷倒吸冷气，胡代表眼睛瞪得溜圆，王建国震惊得张大了嘴。
炮兵和坦克兵的“眼睛”，缩短十年，这图纸的分量，重得让人窒息。
郝胜利嘴角悄然勾起一丝微笑。成了。
“第三！”首长恢复平静：“火种计划不变，按原定方案，后天靶场试枪照常进行。试验完毕，‘火种’枪械图纸及样品，由后天抵临的专机一并带回。”
“第四。铁律！”声音陡然拔高：“关于红外测距仪图纸，它从未存在过！所有知情者，必须统一口径：那只是火种枪上一个因技术不成熟而被废弃的辅助部件。泄密，即是叛国！王宏伟，‘绝密’二字的分量，你应该知道。”
“是，首长。坚决执行命令，保证完成任务！”王处长再次立正，声音决绝。
“第五。立即行动！”命令更加急迫：“由你亲自带队，抽调绝对可靠人手组成武装押运小组，将红外测距仪图纸秘密押运至临水机场指定待命区。军机已协调完毕，图纸必须连夜安全运抵京城。行动要快，要绝对保密，万无一失！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首长。保证万无一失。”一股热血冲上王处长头顶，使命与压力交织。
电话挂断。王处长擦去额汗，目光扫过众人：“都听清楚了？保密条例需要重复吗？”
“听清楚了。明白！”刘爷爷，胡代表，王建国肃然回应。
郝胜利用力点头。
“现在核查接触图纸人员！”王处长语速极快。
刘爷爷立刻道：“核心组员，两个绘图员，一个电工老刘。家属无人接触。”
郝胜利补充：“我画完就给刘爷爷了，没跟任何人提过。”
“好，名单确定！”王处长对着走廊低吼：“警卫班，全体集合，一级警戒！”
“哗啦！”急促脚步声和枪械碰撞声响起，八名荷枪实弹的战士瞬间列队门外，杀气凛冽。
“张爱军，王红旗，换便装去武器库取短枪，回来找刘师傅报到。李定国待命，快！”。三名战士迅速行动。
王处长反手关门，看向刘爷爷：“刘师傅，图纸，立刻分开！”
刘爷爷迅速找出那三张红外测距仪图纸及其复制品。
王处长大步从里屋抱出军用弹药箱，“哐当”放在桌上，取出特制牛皮纸档案袋，将六张图纸郑重叠放装入。
点燃酒精灯，滚烫的红色蜡油滴落封口，“绝密”钢印被稳稳摁下。
档案袋入箱，合盖，贴封条，王处长与胡代表在封条上重重盖上公章！
“王建国。”王处长转向儿子：“会同李定国，秘密前往靶场，找到电工老刘。传达最高保密令：遗忘方盒子，统一口径废弃件，泄密叛国！传达完毕立刻返回，注意隐蔽，明白？”
“是！”王建国敬礼，与门外李定国迅速消失。
“刘师傅！”王处长声音压得极低：“外围老赵、老孙、老周、绘图员老冯、小李、小张，需要您立刻一个个秘密传达。最高保密令：遗忘方盒子，统一口径废弃件，泄密叛国！只对本人。”
“明白！只对本人，忘掉‘方盒子’，废弃件！泄密叛国！”刘爷爷脸色凝重。
“胡代表，坐镇指挥，严密监控全厂。我回来前，你不得离开这间办公室半步！‘火种’由你和郝胜利同志共同看守！”王处长指向剩余图纸。
“明白。人在图在！”胡代表重重点头，手按在枪套上。
王处长目光最后落在郝胜利身上：“胜利，好孩子，陪着胡伯伯，寸步不离，守好‘火种’，守好这房间！任何人不经允许，不得入内！等我回来！”
“我懂！保证完成任务！”郝胜利挺起胸膛。
王处长穿戴整齐，检查配枪上膛，抱起弹药箱开门。
“陈国栋留守！其余人，目标临水机场！武装押运，出发！”低喝声中，四名战士如铁桶般护卫着王处长和他怀中的弹药箱，冲下楼梯，融入夜色。
办公室内，刘爷爷按了按郝胜利肩膀，快步走向门口。
张爱军，王红旗已换装等候。
“跟我走！”刘爷爷低喝，带人消失在走廊另一端。
“咔哒！”胡代表反锁房门，插上插销，拉紧窗帘。室内只剩下日光灯的嗡鸣。
郝胜利走到桌旁，捧起那奇特的G11木制模型。他的目光仔细扫过枪身，忽然，他因测距仪价值被认可而涌起的喜悦砸的粉碎。
一个更迫在眉睫的难题他给疏忽了。
后天靶场上，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地上的电线，神不知鬼不觉地接进这把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