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义城残卷
义城的雾总带着股铁锈味，魏无羡踩着碎砖往前挪，陈情笛在袖中硌得胳膊生疼。系统面板在眼前闪个不停，【检测到残缺灵识波动，与薛洋残留气息吻合度87%】的提示刺得他眼睛发酸。
“系统，确定是这里？”他踢开块半截的石碑，碑上“晓星尘”三个字被血渍糊了大半，“薛洋的灵识残片，怎么会藏在义庄后院的枯井里？”
【残片依附于锁灵囊碎片，需用陈情笛音引导方可凝聚】系统机械音混着雾里的风声，听着格外疹人。魏无羡摸出陈情，笛身刚碰到唇边，就见井口飘出串淡红色的光点，像被惊动的萤火，绕着他的指尖打转。
“是锁灵囊的碎片。”他吹起低缓的调子，笛音像只温柔的手，轻轻托住那些光点。记忆里薛洋临死前攥着锁灵囊的模样突然撞进来——那只布满伤痕的手，到死都没松开那颗发黑的糖。
光点渐渐聚成个模糊的影子，穿着破洞的黑衣，歪着头看他，嘴角还挂着点痞气：“魏公子？你这笛子吹得，还没晓星尘的清心音好听。”
魏无羡的笛音顿了顿，雾里的寒意顺着衣领往里钻：“你还剩多少灵识？”
“不知道。”影子晃了晃，像随时会散掉，“就记得……糖，还有他的剑。”影子抬手虚虚一握，井口突然哐当响了声，半截霜华剑从淤泥里滚出来，剑穗上的红绳都朽成了灰。
系统面板突然跳红【警告：灵识残片不稳定，即将溃散】。魏无羡赶紧换了段急促的调子，陈情笛的灵力顺着笛音灌进影子里：“别散！我知道晓星尘的事，你想知道他最后……”
“不想知道！”影子突然暴躁起来，光点乱晃，“他才不会怪我！他说过……说过我本性不坏！”
魏无羡看着他攥紧的虚拳，指节处的光点都在发抖，突然想起宋岚说过的话——薛洋守着义城八年，把晓星尘的尸体擦得干干净净，就像等着他醒过来。他放缓笛音，调子软了些：“我带你去见宋岚吧，他……”
“不去！”影子猛地后退，撞在井壁上，光点掉了不少，“他恨我，跟所有人一样！”
雾里传来脚步声，蓝忘机提着避尘走过来，白衣在灰雾里像团雪：“魏婴。”他的目光落在影子上，眉头微蹙，“灵识不稳，用问灵术试试。”
“他排斥。”魏无羡偏头看他，笛音没停，“你看他手里的糖。”影子的指尖捏着颗虚拟的糖，糖纸都快被揉烂了，“他记着的，全是晓星尘对他好的地方。”
蓝忘机的指尖泛起蓝光，问灵咒的声音轻轻响起，像落在湖面的雨：“薛洋，晓星尘的灵识残片，在宋岚的剑穗里。”
影子猛地抬头，光点都亮了些：“你骗人！他都化成灰了……”
“没有。”蓝忘机的声音很稳，“宋岚带着他的残识走了三年，说要等你想通了，一起……”
“想通什么？”影子的声音尖起来，“想通我杀了他？想通我把他眼睛弄瞎？还是想通……我连他最后一句骂我的话都没听到？”光点突然炸开，像被捏碎的糖。
魏无羡的笛音急促起来，灵力结成网兜住那些飞散的光点：“你守着义城八年，擦了他八年的尸体，不是等着他醒，是等着自己原谅自己吧？”
影子僵在原地，半晌没动。雾里的风卷起碎叶，扑在他透明的身上。过了会儿，他突然笑了，笑得光点都在颤：“魏公子，你帮我个忙呗？”
“你说。”
“把这颗糖……”他摊开手，虚拟的糖滚落在地，“带给宋岚，告诉他……”影子顿了顿，光点越来越暗，“告诉他，晓星尘说的对，我本性不坏，就是……没机会改了。”
光点像被风吹灭的烛火，一点点暗下去。魏无羡的笛音急转直下，想留住最后一点，却见影子朝他挥了挥手：“谢了你的笛子，比晓星尘的差远了啊……”
最后一点光散在雾里时，系统面板弹出【灵识收集完成，解锁支线“未竟之语”】，下面附着段模糊的影像——晓星尘坐在义庄门槛上，给薛洋递了颗糖：“下次别偷了，想吃跟我说。”
魏无羡捏着陈情，指节都在发白。蓝忘机握住他的手，避尘的寒气顺着掌心传过来：“回去吧。”
“蓝湛，”他抬头看雾里的白影，“你说他要是早点遇到晓星尘，会不会……”
“没有如果。”蓝忘机的声音很轻，“但他最后那句，没骗人。”
雾渐渐散了，露出义庄残破的匾额。魏无羡捡起地上那半截霜华剑，剑身上的血痕都干成了黑褐色。他把剑递给蓝忘机，突然笑了：“系统说，这残片能让宋岚的问灵术更稳定，咱们……”
“嗯。”蓝忘机接过剑，指尖擦过剑刃上的刻痕，“先去见宋岚。”
两人往雾外走，魏无羡回头看了眼枯井，总觉得那井底，还藏着颗没化的糖，像个被遗忘的秘密，在黑暗里闪着微弱的光。陈情笛还在发烫，刚才的调子仿佛还缠在舌尖，带着点说不清的涩。
他知道，有些债，欠了就是欠了；有些好，记了就是记了。就像薛洋手里的糖，甜过，也苦过，最后都成了一城雾里，一声没人听见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