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鱼作为【玖命居】的店主，迈着优雅的猫步，打算出去迎接第一位客人。
李家三口也很好奇，表示最好趁此机会出去走走。
然而，当那扇雕花木门“吱呀”一声向外打开时，门口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一个浑身是伤、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正瘫坐在台阶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他抬起头，当看清开门出来的一家三口时，那张还算清秀的娃娃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恐惧，是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见了鬼一样的恐惧。
李夏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李……李幽兰？李健民？还有那个熊孩子李安？
怎么回事？考场副本出续集了？
买一送三，现在连Npc都打包送货上门了？！
“鬼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了污水道旁的死寂。
李夏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屁股下的石阶冰冷刺骨，却远不及他此刻心中的寒意。
他想跑，可身后那些不怀好意的怪笑声如同跗骨之蛆，提醒着他后路早已被堵死。
前面是刚出炉的“考场一家人”，后面是索命的黑影。
进退维谷，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李夏感觉自己的精神已经绷到了极限，下一秒就要彻底疯掉。
就在这绝望的时刻，一声轻巧的“喵”钻入了他的耳朵。
声音很小，但在这片嘈杂的背景音中却异常清晰。
李夏的动作一僵，混乱的脑子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惊疑不定地环顾四周，除了那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家人，和远处影影绰绰的怪物，哪里还有别的活物？
“喵呜？”
又是一声猫叫，这次带着点询问的意味。
声音的来源……好像是在脚下？
李夏强压着心脏的狂跳，缓缓地、极其僵硬地低下头。
一只通体漆黑的猫，正蹲在那家人的脚边，歪着头，用一双清澈的猫眼静静地看着他。
那只猫的体型不大，在昏暗的灯笼光线下，几乎要与黑暗融为一体。
这只黑猫……好眼熟。
李夏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他颤抖着嘴唇，用气声试探着问道：“小……小鱼？黑猫大将？”
黑猫定定地看了他两秒，随即又轻轻地“喵”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像是一道赦免令，瞬间击溃了李夏紧绷的神经。
“哇——！”
他再也撑不住了，双腿一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一把抱住那只小黑猫，鼻涕眼泪瞬间糊了满脸，声音里带着劫后余生的哭腔：“小鱼！真的是你啊！呜呜呜……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太好了，在这里还能见到熟人……不，熟猫！”
邱鱼：“……”
他一脸嫌弃地想从这个黏糊糊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但对方抱得实在太紧。
他无奈地伸出爪子，肉垫拍了拍李夏的手臂，示意他冷静点。
同时，他也注意到了李夏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血腥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情况看起来相当不妙。
邱鱼熟练地从李夏的臂弯里钻了出来，轻巧地跳到地上，朝【玖命居】的大门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先进去再说。
“这里……是你的地盘？”李夏抹了把脸，看着那块写着【玖命居】的牌匾，再看看一脸淡定的黑猫，脑子终于开始重新运转。
得知这栋看起来就很不简单的建筑是熟猫的地盘后，李夏那颗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他一瘸一拐地站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行啊大将，几天不见，都当地主了！以后兄弟我就跟你混了！”
然而，他刚想往里走，一道充满敌意的声音拦住了他。
“站住！”李健民皱着眉，一脸警惕地上下打量着李夏，“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看你这副样子，是小偷吧？”
“哈？”李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指着自己的鼻子，满脸的不可思议，“大叔，你看我这样子，像是能偷到东西的吗？我才是受害者好不好！我冤枉啊！”
“哼，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演戏。”李健民不为所动，在他看来，这个来路不明的年轻人就是个巨大的麻烦。
“李健民！”李幽兰瞪了丈夫一眼，“怎么对客人说话的？没看到他受伤了吗？”
她转过头，脸上换上温和的笑容，对李夏说：“快进来吧，小伙子。外面不安全，有什么事进屋再说。”
说着，她便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李夏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赶紧跟着往里走。
有个明事理的“女主人”在，他总算松了口气。
一家人和新来的客人都进了屋，只有邱鱼还停在门口。
他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那些追着李夏的黑影在【玖命居】的边界外徘徊不定，发出奇怪的声响，却不敢越雷池一步。
而在更远处的黑暗中，还有更多不怀好意的视线，像秃鹫一样盯着这片唯一的“绿洲”。
“这里还真是热闹。”
邱鱼在心里对系统小玖说。
“毕竟是‘订金’区，三教九流，鱼龙混杂。”小玖的光球形态在邱鱼的意识里晃了晃，“【玖命居】就像黑夜里唯一的篝火，会吸引来各种各样的东西，有取暖的，自然也有想把火灭了自己当柴烧的。不用理会他们，只要付了钱，在屋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邱鱼点了点头，正准备转身进屋，眼角的余光却被一些奇怪的景象吸引了。
在【玖命居】光幕边界的外围，有一些形态扭曲、已经完全看不出人形的生物，正在进行着一种诡异的行为。
它们挣扎着向光幕伸出手，仿佛渴望着什么，可刚一触碰到那层看不见的屏障，就又会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去，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嘶鸣。
它们就这么在边界线上来来回回，进一步撕心裂肺，退一步又满是不甘，如同陷入了某种无尽的循环。
“小玖，那些是什么？”邱鱼的喵叫声有些沉。
小玖沉默了一下，无奈地解释道：“邱鱼，那不是异相，是堕相。彻底失去了理智，也丧失了人形的存在。”
“那它们为什么……”
“【玖命居】的气息能让它们暂时恢复一丝神智。”小玖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你想象一下，一个疯了很久、只剩下破坏和吞噬本能的怪物，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清醒了过来。它会想起自己曾经是个人，有家人，有名字，有过去……可下一秒，疯狂的本能又会重新将它吞噬。这种在清醒和疯狂之间反复横跳的感觉，对它们来说，比单纯的杀戮更痛苦。”
“清醒的渴望驱使它们靠近，而清醒带来的痛苦又让它们畏惧。所以……就变成了你现在看到的这个样子。”
邱鱼静静地看着那些在边界线上挣扎的堕相，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
他想起了自己变成猫后，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模样时的那种恐惧和茫然。
可他有小玖，有家人，很快就接受了现实。
而这些堕相呢？它们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瞬间的清醒，和无尽的痛苦轮回。
这和酷刑有什么区别？
一滴温热的液体从猫眼中滑落，悄无声息地滴在冰冷的石阶上。
小黑猫安静地蹲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在无声地哭泣。
他抽了抽小巧的鼻子，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问：“没有……没有办法帮帮它们吗？”
小玖见他这样，也有些慌了，连忙在数据库里飞快地翻找起来。
“别哭别哭，我找找！”光球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闪烁着，“针对异相的净化和安抚方法有很多，我找到了好几种合适的……但是堕相……堕相的记录很少，它们被认为是不可逆的。等等，这里有一个非常古老的记载，不过是残缺的。”
“是什么？”邱鱼立刻追问。
“记载里提到，有一种特殊的‘灯’，它的光芒对堕相有奇效，能够安抚它们混乱的灵魂，甚至帮助它们找回更多的人性。”小玖的语气有些不确定，“但……制作方法和关键材料的部分，是缺失的。”
“那它是什么文明的产物？”邱鱼抓住了重点。
系统小玖的光芒闪烁了一下，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像是混杂着怀念、感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恶魔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