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沐阳盯着那滴落在地的水珠，它没有立刻蒸发，反而在青石上缓缓扩散，像一层薄雾贴着地面蔓延。他蹲下身，指尖离那雾气一寸，能感觉到一丝阴冷的气息顺着指腹往上爬。
情报堂使者站在原地不敢动，玉简还在发烫。
“北寒封印松动不是偶然。”王沐阳站起身，声音不高，却让四周巡逻的弟子都停下了脚步，“把所有近期上报的异常情况汇总，一个都不能漏。”
使者连忙点头，双手结印，玉简浮空旋转，一道光幕自上投下，密密麻麻的情报条目浮现出来。东玄边缘灵脉暴动、南荒交界妖兽集体迁徙、西冥某处古阵无故激活……信息杂乱，真假难辨。
云裳从石台后走出，手中多了一卷泛黄的竹简。她没说话，只是将竹简放在王沐阳面前。白璃也走近，指尖轻点光幕中几条记录，划出三处红痕。
“这三起事件，时间相隔不超过七日，地点分别在东玄、南荒、北寒。”白璃开口，“每一次发生前，都有短暂的灵压塌陷，像是被人刻意压住波动。”
王沐阳闭眼，心中默念系统指令。【命运节点指引】启动，眼前画面一闪，三条红线从不同方向延伸，最终指向一片被标记为灰暗的星域。
“死域。”他睁开眼，“这里本不该有生命存在，但三处异动形成的三角，正好缺了第四个角——就在那里。”
使者皱眉：“那地方百年无人进出，进去的人都没回来。紫霄宫曾派长老探查，只带回一句残言：‘星核低语’。”
“星核不是自然形成。”云裳翻开竹简，“《星域纪略》里写过，死域是上古封印之眼，一旦星核震颤，说明封印正在被触动。”
白璃接着说：“我族口传中有提，太古时有一支邪神信徒，想唤醒沉睡在星核里的意志。他们用四象引灵阵，从四个方位同步施法，打开通道。”
王沐阳盯着光幕，手指划过那片灰域。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检测到远古阵法残留频率，与当前异常波动匹配度达百分之八十九】。
“这不是自然现象。”他说，“有人在重启那个阵。”
使者脸色变了：“可联盟刚成立，各方还在磨合，这时候贸然行动，恐怕……”
“等他们布完阵，就不是我们去查，而是他们打上门。”王沐阳打断他，“召集情报堂所有人，把过去三个月所有巡查记录调出来，重点查有没有人接近过死域周边。”
使者迟疑：“可有些势力可能不会配合……”
“那就用系统的权限强行提取。”王沐阳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晶石，银光流转，“鸿蒙源晶能短暂接入各大宗门的信息阵眼，只要他们在联盟内登记过巡查路线，数据就能共享。”
云裳看向他：“你要动用系统权限？这会不会引起反弹？”
“已经顾不上了。”王沐阳将源晶按入地面，口中念出一段咒文。刹那间，七道光柱从废墟各处升起，连接成环，中央浮现出一幅立体星图。
星图上，数百个光点闪烁，代表着各势力上报的巡查轨迹。王沐阳目光扫过，突然停在一个偏僻坐标上。
“这里，十日前有队伍进入，但没有上报记录。”他指着一处边缘地带，“路径直指死域外围，伪装成散修游历，实际上走的是隐秘跃迁阵。”
白璃眯起眼：“青丘狐族的追踪术能辨认足迹残留，我可以顺灵气回溯。”
“去。”王沐阳点头，“带上两名情报堂成员，别惊动对方。”
白璃转身离去。云裳则走到星图前，取出一枚玉符嵌入阵眼，紫霄宫的加密情报库被解锁。新的信息涌入，其中一条引起她的注意。
“北寒冰脉松动的时间，和东玄灵脉暴动几乎同步。”她指着两条数据线，“误差不到半炷香，而且灵波频率一致。”
王沐阳伸手拨动星图，将四地位置重新连线。原本断裂的图形，在加入死域后，竟构成一个完整的四角星阵轮廓。
“他们在补最后一点。”他说，“一旦四角齐活，封印就会裂开。”
云裳低声问：“你觉得里面关着什么？”
“不知道。”王沐阳盯着那片灰域，“但能让上古诸族联手镇压的东西，绝不会简单。”
片刻后，白璃返回，手中拿着一块黑色碎布。“这是在跃迁阵出口找到的，属于西冥某个小宗门，但他们早就解散了。布料上有种特殊药粉，用来掩盖气息。”
“假身份。”王沐阳接过布片，放入系统扫描区。【分析完成：检测到微量血魂引成分，常用于操控死士】。
“又是血魔宗的手法。”他冷笑，“他们没死心，还想搞事。”
云裳皱眉：“可血魔宗主不是已经被重创？他哪来的力量推动这种级别的阵法？”
“也许他找到了新靠山。”王沐阳收起布片，“或者，他在利用别人的力量。”
使者听完，额头冒汗：“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上报给各宗门吗？”
“来不及。”王沐阳摇头，“等他们开会讨论，黄花菜都凉了。我要亲自带队去一趟死域，确认情况。”
“你刚闭关出来！”云裳立刻反对，“体内力量还没完全稳定，现在外出太危险。”
“正因为刚闭关完，我才最清楚自己的状态。”王沐阳看着她，“而且这次不是决战，只是侦查。一旦发现问题，立刻撤回。”
白璃站到他身边：“我去。”
云裳咬唇，片刻后点头：“我也去。”
“不行。”王沐阳拒绝，“紫霄宫需要你在后方协调，万一这是调虎离山呢？你留下，掌控全局。”
云裳还想说什么，却被他抬手制止。
“这不是商量。”他的语气不容置疑，“你是剑修，关键时刻要能镇得住场。我在外面，需要知道后方稳得住。”
她最终沉默，只从袖中取出一枚剑形符箓，递给他：“遇到危险，捏碎它，我能感应到。”
王沐阳接过，收进怀中。
他又转向使者：“通知执法堂，封锁所有通往死域的已知通道，禁止无关人员进出。监察堂加强各防区巡视，尤其是北寒和南荒。”
“那……算我一个。”使者鼓起勇气，“我对情报系统最熟，路上可以实时监控数据流。”
王沐阳看了他一眼，点头：“可以。但记住，听指挥，别擅自行动。”
半个时辰后，一艘青铜战舟停在废墟上空。舟身刻满符文，前端镶嵌着一颗幽蓝宝石，正缓缓吸收天地灵气。
王沐阳登上船头，手中握着一枚罗盘，中心嵌着鸿蒙源晶。罗盘指针微微颤动，指向远方那片灰域。
云裳站在下方，抬头望着他。白璃已站在右舷，指尖缠绕着淡红色的火丝，准备随时侦测隐匿气息。
五名联盟骨干陆续登船，都是经过筛选的精锐，忠诚可靠。
王沐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片废墟。这里曾是战场，如今成了联盟的起点。但他知道，真正的威胁从来不在明处。
“启程。”他下令。
战舟底部灵纹亮起，嗡鸣声扩散开来。船身缓缓升空，脱离地面。
就在战舟即将破云而出时，罗盘指针突然剧烈晃动，发出刺耳的鸣响。
王沐阳低头看去，只见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停在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不是前方，而是左后方三百里处。
那里，本该是一片无人荒原。
他猛地转身，望向那个方位。
一道黑影正贴着地面向这边疾驰，速度极快，几乎贴近地面飞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