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星夜兼程
夜色如墨,北风卷着碎雪,刮过荒芜的山脊。云破月裹紧残破的衣袍,深一脚浅一脚地循着空中那道唯有她能见的星辉路径,在崎岖的山地间艰难跋涉。沈知白蜕变后的灵体并未回归玉符,而是化作一道凝实的、流淌着星辉的琉璃色碑影,静静悬浮在她身侧尺许之外,散发着清冷而稳定的微光,既是指引,也是守护。
这灵体显形,对沈知白而言消耗远小于前,且能更清晰地感知周遭环境。她将灵觉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警惕着黑暗中可能存在的任何威胁。
“破月,前方三里,有强烈的能量残留痕迹,夹杂血腥气,时间不超过一日。并非深渊之眼的路数,更显……暴戾混乱。”沈知白清冷的意念传来,如同在云破月脑海中展开一幅无形的舆图,精准标注出危险区域的方位。
云破月银眸微凝,立刻改变方向,绕开那片区域。“能分辨出是什么吗?”
“似是某种被煞气侵蚀异化的山精木魈,数量不少,彼此厮杀残留的痕迹。看来这北邙山深处,因冥潮气息外泄,早已滋生了不少邪祟。”沈知白的意念带着一丝凝重。冥潮的影响,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广、更隐蔽。
有沈知白这位“人形雷达”在前探路,云破月的行程安全了许多。她不再需要时刻紧绷神经探查四周,能将更多精力用于赶路和恢复体力。肋下的蚀魂咒在“镇魂钥”残留力量的压制下暂时沉寂,但左臂的灼伤和连日奔波的疲惫依旧折磨着她。
连续两日一夜,她们几乎未停。渴饮山泉,饥食野果,困极了便寻一处岩缝或树洞,由沈知白灵体警戒,小憩片刻。星路指引的方向越发明确,空气中的温度也在明显下降,呵气成霜,预示着她们正不断向北,深入苦寒之地。
第三日黄昏,她们穿出一片茂密的原始松林,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前方是一片广阔的、覆盖着皑皑白雪的高山草甸,草甸尽头,巍峨连绵的雪山如同冰冷的巨人,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交界处。雪线之上,天空呈现出一种纯净的、近乎透明的黛蓝色。而星路光径,笔直地指向雪山深处最高峻的那座峰峦。
“看来,观星台就在那雪山之巅了。”云破月望着那遥不可及的峰顶,轻轻呵出一口白气。路途比预想的更远,环境也更严酷。
“山势险峻,气候恶劣,而且……我感觉到那片雪山中,隐藏着几股极其隐晦而强大的气息,并非寻常妖兽。”沈知白的灵体微微波动,传递出警示,“要抵达峰顶,绝非易事。”
云破月点了点头,正欲开口,神色蓦然一凛,猛地俯身,目光锐利地扫向侧前方一片及膝的雪草。
“怎么了?”沈知白灵体瞬间收敛光华,变得若有若无。
云破月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拨开积雪和枯草。只见一截 黝黑、造型古朴、顶端带着暗红色锈迹的 青铜箭簇,正斜插在冻土之中!箭簇旁,还有几点早已冻成冰珠的暗褐色血迹。
她小心地将箭簇拔出,入手冰凉沉重,上面刻着一些模糊的、非篆非隶的古老符文,透着一股苍凉久远的气息。
“这箭簇……年代极为古老,绝非近代之物。上面的符文……我似乎在某些残缺的守夜人典籍中见过类似的风格,像是……上古时期‘巡夜人’使用的制式箭矢?”云破月仔细辨认着,眼中露出惊疑之色。
巡夜人,那是比守夜人历史更为悠远、传说中负责在黑夜中巡视边界、抵御来自“深渊”侵袭的神秘组织,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
“血迹残留的能量很奇特,阴冷中带着一丝灼热,并非人类或寻常妖物……倒有些像……”沈知白灵体感知着那冻住的冰珠,意念中带着不确定,“像是我在冥潮边缘感知到的、那些被完全侵蚀转化的‘冥煞’的气息,但又不完全一样,似乎……更精纯一些?”
古老的箭簇,疑似冥煞的血迹,出现在通往观星台的必经之路上?
云破月与沈知白对视一眼(意念交汇),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这绝不是巧合。
“看来,觊觎观星台的,不止我们和深渊之眼。”云破月握紧箭簇,冰冷的触感让她精神一振,“前路恐怕有变,需更加小心。”
她将箭簇收起,这或许是重要的线索。抬头望向那片沉默的雪山,目光更加坚定。无论前方有什么,观星台必须去。
稍作休整,吞下几口冰冷的雪水润喉,云破月再次起身。
“走吧,趁夜翻越这片草甸,天亮前应该能抵达雪山脚下。”
一人一灵,再次踏上征程,在苍茫的雪原上,留下两行深深的足迹,很快又被呼啸的风雪悄然抹去。而那巍峨的雪山,在星辉与夜色映衬下,显得愈发神秘而危机四伏。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