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瞎子话音未落,远方的昏黄巨墙已如同洪荒巨兽般咆哮着逼近!那不是普通的沙暴,而是沙漠中最可怕的天灾之一——“沙暴之眼”。狂风卷起亿万吨黄沙,形成一道接天连地的死亡之墙,所过之处,吞噬一切,视野瞬间归零,只剩下震耳欲聋的呼啸和令人窒息的沙尘。
“快!跟我来!”墨瞎子再无平时的从容,声音急促,猛地一拉驼缰,向着侧前方一片相对低洼、有着几处巨大风蚀岩的区域冲去。那里是附近唯一可能提供些许遮蔽的地方。
李狗蛋等人不敢怠慢,拼命催动骆驼,紧随其后。沙粒如同密集的子弹般击打在他们的防沙面罩和衣袍上,发出噼啪的声响。骆驼发出惊恐的嘶鸣,若非提前蒙住了眼睛并用绳索串联,早已惊散。
刚刚躲到最大的那块风蚀岩下方,沙暴的前锋便已轰然撞上!
轰隆隆——!
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黄沙填满。能见度不足一臂,狂风撕扯着一切,试图将人和骆驼从岩石后拽出,卷入那无尽的沙尘漩涡。众人死死抱住岩石的突起部分,将身体紧贴地面,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大量的沙尘。
墨瞎子却异常镇定,他不知从何处掏出几面刻画着简单符文的小旗,迅速插在众人周围的沙地里,形成一个不大的圈子。那符文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竟隐隐散发出一圈微不可查的淡黄色光晕,将最致命的风压和流沙稍稍隔绝在外。
“节省体力,稳住心神!沙暴之眼中心最危险,但过去得也快!”墨瞎子的声音在风吼中显得断断续续,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
李狗蛋将乌洛云紧紧护在身前(她坚持要跟来,监察司已确认她体质特殊,对心火有感应,或许能帮上忙),体内心火自发流转,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屏障,抵御着那无孔不入的阴寒沙尘。他能感觉到,这沙暴中蕴含着一丝与“蚀骨”力量同源的诡异气息,仿佛这片死亡沙海本身,就已被那股黑暗力量所浸染。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个时辰,在极致的喧嚣与压迫中,时间失去了意义。就在众人都感到快要到达极限时,风势骤然减弱,那震耳欲聋的呼啸声也迅速远去。
沙暴过去了。
众人如同从噩梦中惊醒,艰难地抬起头,抖落身上厚厚的沙尘。放眼望去,天地间一片昏黄,之前的沙丘地貌已被完全改变,仿佛有一只无形巨手将大地重新塑形。他们藏身的这片风蚀岩区域,也几乎被掩埋了大半。
“清点人数和物资!”李狗蛋哑着嗓子喊道。
所幸,在墨瞎子的经验和符文旗的保护下,无人被卷走,但有两匹负载物资的骆驼因惊吓过度而瘫软在地,口吐白沫,眼看是不行了。物资也损失了一部分。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流沙正在形成。”墨瞎子警惕地观察着周围沙地的细微流动。
就在队伍重新整装,准备再次出发时,孙小猴忽然指着远处一片刚刚被沙暴“犁”过的区域,低呼道:“你们看那里!”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片相对平坦的沙地上,赫然露出了半截残破的、由巨大石块垒砌而成的建筑基座!那石料与沙漠常见的风化石截然不同,上面隐约可见模糊而古老的雕刻痕迹,风格与李狗蛋见过的任何文明都迥异!
“是遗迹!”李狗蛋心中一凛,“寂灭之丘”的边缘,终于露出了它神秘的一角!
墨瞎子眯着眼(虽然他看似盲眼),望向那片遗迹,脸色变得有些古怪:“没想到……沙暴把它掀出来了。这里……只是外围的哨站废墟。看来,‘蚀骨’那帮人,挖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他们已经触动了这片土地沉睡的根基。”
“前辈,您的意思是?”
“这片遗迹的出现,意味着我们离他们的挖掘现场,以及‘寂灭之丘’的核心区域,已经很近了。但也意味着,危险程度倍增。”墨瞎子沉声道,“这些古老石头,不仅仅是石头,它们承载着过去的记忆和……诅咒。”
队伍小心翼翼地靠近那片遗迹。残破的石块散落在沙地中,上面的雕刻依稀可辨是一些扭曲的星辰、从未见过的巨兽以及一些举行诡异仪式的人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与沙尘混合的气味,还隐隐带着一丝……微弱的能量波动。
李狗蛋蹲下身,手指拂过一块刻着奇异符文的石板,体内的机关盒竟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共鸣!
这些遗迹,果然与“守密人”有关!
“有脚印!”负责警戒的监察司精锐低声道。
众人立刻隐蔽。只见在遗迹的另一侧,沙地上残留着一些新鲜的、不属于他们的脚印和骆驼蹄印,延伸向西北方向,正是“寂灭之丘”的深处!
“是‘蚀骨’的人!他们果然在这里活动!”孙小猴确认道。
追踪的线索终于变得清晰。但众人的心情却更加沉重。对手不仅先到一步,而且似乎已经在此地盘踞,甚至可能已经从那批石板中获得了某种力量或知识。
“跟着脚印,但要加倍小心。”李狗蛋下令,“墨前辈,接下来,恐怕要仰仗您了。”
墨瞎子点了点头,没有多言,只是默默地从怀中掏出了那几块“响沙石”,有节奏地轻轻敲击起来。奇特的频率在空旷的沙海中回荡,仿佛在与这片古老的土地进行着某种无声的对话。
驼队再次启程,沿着敌人留下的踪迹,向着那片被死亡与秘密笼罩的“寂灭之丘”核心,坚定地前行。沙暴洗去了过往的痕迹,却也掀开了真相的一角。前路,注定更加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