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将至。
萧家堡在晨曦中苏醒,薄雾缭绕,巡逻弟子交接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戒备森严。
丹心殿偏殿内,楚小凡早已准备就绪。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劲装,体内天阳真火缓缓流转,虽然本源尚未完全恢复,但精神饱满,眼神中闪烁着压抑不住的兴奋与一丝紧张。他摸了摸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储物袋,里面装着一些应急的丹药、符箓,以及他那把经过萧玄天改造的“灵能手枪”。
约定的堡西侧门,通常是运送日常物资和低阶弟子出入的通道,守卫相对宽松,但也不是轻易能够蒙混过去的。
辰时整,一阵轻微的灵力波动从侧门方向传来,随即响起了短暂的喧哗声。
“快!东边库房区域有异常能量反应!疑似有人潜入!”
“巡逻三队、四队,立刻前往查探!”
“加强侧门守卫!没有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命令声通过传讯符迅速扩散。原本守在侧门附近的几名弟子神色一紧,立刻分出一半人手,朝着喧哗传来的东边疾驰而去。剩下的两名弟子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楚小凡躲在暗处,看到这一幕,心中对萧青鸾的安排佩服不已。这“调虎离山”之计,用得恰到好处。
他深吸一口气,看准守卫视线交错的一个空档,体内天阳真火微微爆发,身形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朝着侧门旁一段相对低矮、且靠近一棵古树的围墙掠去。只要翻过这段围墙,就能暂时脱离萧家堡的范围!
然而,就在他脚尖轻点墙面,准备借力上跃的刹那——
“打算不告而别?”
一个稚嫩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在他身后下方响起。
楚小凡浑身汗毛倒竖,动作瞬间僵住,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从墙上掉下去。他艰难地转过头,循声望去。
只见围墙根下的阴影里,萧玄天不知何时盘坐在那里,小小的身子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他双手抱胸,抬着头,正用那双深邃如星海的眼睛,平静无波地看着他,脸上看不出喜怒。
楚小凡:“!!!”
他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老祖?!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和青鸾的计划暴露了?!
“老……老祖……”楚小凡从墙上跳下来,落地时差点腿软,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您……您怎么在这儿?”
萧玄天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根本不存在灰尘的衣袍,目光扫过楚小凡那一身劲装和做贼心虚的表情,淡淡道:“精力恢复得不错,都能翻墙了。”
楚小凡额头冷汗都下来了,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
就在这时,一道倩影也从不远处疾驰而来,正是萧青鸾。她显然也听到了动静,赶来查看。当看到好整以暇的萧玄天和耷拉着脑袋的楚小凡时,她清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上前行礼:
“老祖。”
萧玄天目光转向她,语气依旧平淡:“东边库房的‘异常能量’,是你弄出来的?”
萧青鸾心头一紧,知道瞒不过老祖,只得硬着头皮承认:“是……弟子只是想引开部分守卫注意力。”
“为了帮他离开?”萧玄天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
楚小凡和萧青鸾同时沉默,算是默认了。
萧玄天看着他们,既没有动怒,也没有立刻斥责,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你们以为,凭借这点小聪明,就能瞒天过海,安全离开?”
他抬手指了指堡内几个不起眼的角落,又指了指天空:“堡内监控阵法三百六十处,无死角。高空有三队灵鹤骑士交叉巡逻。堡外百里范围内,有十七处暗哨,任何未经允许的灵力波动都会被立刻捕捉。你们觉得,就凭你们一个调虎离山,能走出多远?”
楚小凡和萧青鸾闻言,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他们还是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萧家作为修真世家,其防御体系远超他们之前的预估。
“那……难道我们就只能一直躲在堡里吗?”楚小凡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萧玄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们打算去哪里?去做什么?”
楚小凡看了萧青鸾一眼,见她微微点头,便老实回答道:“我们想去临江市的‘快活林’餐厅看看。那里是老王的地盘,消息灵通,或许能打听到一些关于楚家或者夜魔教残党的消息。而且……我也需要一些实战和历练,来更好地掌控天阳血脉的力量。”
“快活林?王胖子那里?”萧玄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对于楚小凡的这个决定倒是有几分认同。那个地方鱼龙混杂,确实是获取情报的好去处,而且有老王那个滑头在,安全性相对有一定保障。
他沉吟片刻,目光再次扫过两人,尤其是楚小凡那坚定而渴望的眼神,以及萧青鸾那虽然担忧却同样不愿坐以待毙的神情。
“罢了。”萧玄天终于松口,但语气严肃,“让你们出去,并非不可。”
两人闻言,都是一喜。
“但是,”萧玄天语气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必须按我的规矩来。”
“第一,青鸾不能同行。她是家主,目标太大,且堡内需要她坐镇。”
萧青鸾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在萧玄天严厉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她知道老祖说得对。
“第二,”萧玄天看向楚小凡,“我会在你身上种下一道‘子母同心符’的子符。母符由我掌控,可随时感知你的位置和大致状态。一旦你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或者我判断情况失控,会立刻将你强行传送回堡内。”
这相当于一个强力的保险和紧箍咒。
楚小凡连忙点头:“没问题!”能出去就行,带个GpS定位他完全能接受。
“第三,”萧玄天继续道,“此次外出,以打探消息和适应性历练为主,不得主动招惹强敌,不得暴露真实身份和目的。时限,七天。七天后,无论有无收获,必须返回。”
“是!老祖!”楚小凡大声应道,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喜悦。
萧玄天不再多言,指尖凝聚起一点混沌光芒,轻轻点在了楚小凡的眉心。一道复杂的符文一闪而逝,隐入他的皮肤之下。楚小凡只感觉眉心一凉,似乎与某个遥远的源头建立了一丝微妙的联系。
“去吧。”萧玄天挥了挥手,“从正门走,我会打点好守卫。记住,安全第一。”
“多谢老祖!”楚小凡激动地行了一礼,又看向萧青鸾,对她投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萧青鸾看着他,眼神复杂,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小心。”
楚小凡咧嘴一笑,转身,这次不用再偷偷摸摸,而是挺直了腰板,朝着堡门方向大步走去。
看着楚小凡离去的背影,萧青鸾眼中担忧未散。
萧玄天走到她身边,望着堡门方向,淡淡道:“雏鹰总要离巢,方能搏击长空。过度保护,反而会折损他的锐气。况且……有些风雨,终究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
他转过头,看向萧青鸾:“你也一样。守好这个家,等他带回消息。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萧青鸾深吸一口气,将担忧压在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弟子明白。”
调虎离山的计划失败了,但却意外地换来了在规则内的“合法”出行。楚小凡的历练之路,终于得以开启。而萧家堡内,萧青鸾也将肩负起她的责任,等待着风雨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