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笠老者见孙建应允,脸上笑容更盛,连忙道:“不叨扰,不叨扰!孙道友,云仙子,请随我来。”
说罢,他取下腰间那看似普通的青竹鱼竿,对着面前虚空轻轻一划。一道淡青色的水波状门户凭空出现,门户后面不再是茫茫大海,而是一条稳定在波涛之上的、由凝练水汽构成的通道,散发着柔和的水系灵力波动。
“这是我碧波潭的‘通海水径’,可避风浪,直达潭外迎客岛。”青笠老者笑着解释,率先踏入水径。
孙建目光微动,这“通海水径”看似是水系遁法的高明运用,但其能量流转方式颇为精妙,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与内陆宗门常见的飞行法宝或遁光截然不同。他暗自记下这海外修士的手段,与云芷萝一同迈入水径。
水径之中,平稳异常,外界汹涌的海浪声被隔绝,只有潺潺流水之声在耳边萦绕。透过清澈的水壁,可以看到下方各种奇特的海洋生物游弋,甚至有一些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灵鱼、贝类。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
一座郁郁葱葱、笼罩在淡蓝色光晕中的岛屿出现在眼前。岛屿不大,但布局精巧,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繁花之中,岛屿中央有一湾清澈见底的潭水,想必就是“碧波潭”名称的由来。岛屿四周,有淡淡的云雾缭绕,形成天然的屏障,灵气浓度比之外海又浓郁了数倍,虽不及大宗门的洞天福地,却也别有一番海外仙岛的清幽意境。
水径直达岛屿边缘的一座玉石码头。码头上,早有数名身着统一蓝色服饰的弟子等候,见到青笠老者,纷纷躬身行礼:“恭迎青笠长老回岛。”
青笠老者摆了摆手,对为首的一名弟子吩咐道:“速去禀报潭主,有贵客自九州而来。”
那弟子领命而去,目光在孙建和云芷萝身上好奇地扫过,尤其是感受到孙建那深不见底的气息时,更是敬畏地低下了头。
青笠老者引着二人踏上岛屿,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向岛内走去。一路行来,可见岛上弟子或在潭边打坐,或在林中演练法术,多以水系功法为主,气息大多在筑基到金丹期,秩序井然。
“我碧波潭立派已有千年,以水为基,世代居于这万流归墟海外围的‘千礁域’。潭主‘碧元真人’乃是元婴中期的大修士,为人最是和善。”青笠老者边走边介绍,语气中带着对宗门的自豪。
不多时,三人来到一座临水而建的精致楼阁前。阁楼牌匾上写着“听涛阁”三个古朴大字。
刚至阁前,便听得一阵清朗的笑声从内传出:“哈哈,贵客临门,蓬荜生辉!老身碧元,有失远迎,还望两位九州来的道友恕罪!”
话音未落,一位身着水蓝色道袍、鹤发童颜、面容慈和的老妪已迎了出来。她气息渊深,正是元婴中期修为,目光在孙建和云芷萝身上一扫,尤其在孙建身上微微停留,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随即化为热情的笑容。
“潭主客气了,是我等冒昧来访,打扰清修才是。”孙建拱手还礼,云芷萝也敛衽一礼。
“哪里的话,两位能来,是我碧波潭的荣幸。快请入内奉茶!”碧元真人热情地将二人引入听涛阁。
阁内布置雅致,燃着静心宁神的檀香。分宾主落座后,有侍女奉上灵茶,茶汤碧绿,香气清幽,入口甘醇,蕴含有精纯的水灵之气,对滋养经脉颇有好处。
寒暄几句后,碧元真人便关切地问道:“听青笠说,两位道友是遭遇了空间风暴,才流落至我海外之地?空间风暴凶险异常,两位能安然无恙,真是福缘深厚,修为通玄啊!”
孙建早已想好说辞,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二人乃九州一隐世宗门弟子,此次外出游历,不慎卷入一处古修遗府崩塌引发的空间乱流,侥幸捡回性命,却不知身处何地,幸得青笠道友指引,才来到贵宝地。”
他并未完全说实话,只隐去关键,点出来历和遭遇,既显得合理,又保留了神秘感。
碧元真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并未深究。海外修士对九州大陆向往已久,但也知那里宗门林立,水深莫测,偶有流落至此的九州修士也并不稀奇。
“原来如此。两位道友既来之,则安之。我海外之地虽比不得九州繁华,却也别有风貌,资源也算丰富。两位不妨在此多盘桓些时日,一来调养伤势,二来也可领略一下我海外风光。”碧元真人热情邀请。
“多谢潭主盛情。”孙建表示感谢,随即顺势问道,“我等初来乍到,对此地风土人情、修行界概况一无所知,还望潭主不吝赐教。”
碧元真人笑道:“自当如此。”她抿了一口灵茶,缓缓道来:
“我等所在,名为‘万流归墟海’,相传乃上古时期万水归流之所,浩瀚无垠,岛屿星罗棋布。海外修行界,与九州大陆宗门林立不同,多以岛屿为根基,形成一个个或大或小的势力。有传承久远的水府龙宫,有避世潜修的散仙群岛,亦有如我碧波潭这般,占据灵岛,开宗立派者。”
“修行资源方面,海外盛产各种水属性灵材、灵珠、以及深海中独有的天材地宝。炼丹、炼器之道虽不及九州精深,却也自成体系。尤其是对于水法、御兽、以及利用潮汐、星象之力的修炼法门,颇有独到之处。”
“目前,万流归墟海势力错综复杂,但公认最强的,有三大势力:占据‘归墟眼’附近灵脉、据说有化神老祖坐镇的‘玄冥岛’;统御万千水族、神秘莫测的‘水晶宫’;以及由众多散修高手联合组成的‘星散仙盟’。除此之外,像我们‘千礁域’这等外围区域,则是由数十个像碧波潭一般的中小宗门共同维系秩序。”
孙建和云芷萝仔细听着,将这些信息与脑海中九州的情况对比,顿感新奇。海外修行界,似乎更加自由,也更注重对自然力量的利用。
“不知海外修士,境界划分与九州可有何不同?”孙建又问了一个关键问题。
碧元真人答道:“大同小异。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这些境界称呼都是一样的。只是海外元婴修士更为稀少,通常一域之主也不过元婴修为。化神老祖更是凤毛麟角,大多隐世不出。至于化神之上……”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敬畏,“那便是传说中的境界,非我等所能揣测了。”
夜幕降临,碧元真人在听涛阁设下丰盛宴席款待孙建二人。席间不仅有各种海外灵果、珍馐,更有以独特手法烹饪的灵鱼、海兽,不仅味道鲜美,更能滋补灵气,稳固修为。
席间,碧波潭的几位金丹长老也作陪,众人相谈甚欢。孙建凭借远超同阶的见识和对法则的独特理解,偶尔几句点评,便让碧元真人和几位长老暗自心惊,更加认定他来历不凡,态度愈发恭敬。
宴毕,碧元真人亲自为孙建和云芷萝安排了岛上灵气最浓郁的两间静室休息。
静室之内,孙建布下禁制,与云芷萝相对而坐。
“云道友,你觉得这碧波潭如何?”孙建问道。
云芷萝沉吟片刻,道:“碧元潭主看似热情,但言语间多有试探。不过,目前看来,此地暂时安全,灵气充沛,适合我们恢复伤势。只是,我们身怀重宝(她看了一眼孙建收起的寂灭火种),又对海外一无所知,还需小心为上。”
孙建点头:“没错。此地可作为我们暂时的落脚点。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实力,同时利用碧波潭的渠道,了解更多关于海外修行界,尤其是关于‘归墟眼’、‘水晶宫’这些地方的信息。我总觉得,那‘碎片Lambda’的修复之机,或许就应在这片万流归墟海上。”
他取出那团寂灭火种,在静室柔和的光线下,它依旧散发着微弱的淡灰光芒。
“而且,”孙建目光微凝,“我感应到,这碧波潭的水脉深处,似乎隐藏着一股极其隐晦,但却与这‘寂灭火种’隐隐共鸣的……古老水灵之气。或许,我们的海外之缘,并非偶然。”
窗外,海浪轻轻拍打着礁石,月色洒满海面。在这片陌生的海外仙岛上,孙建和云芷萝,即将开始他们新的修行与探索之旅。而海外风云,也必将因这两位来自九州的“异数”而悄然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