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刘义符入主东宫后,往日肃穆的东宫禁地,渐渐成了夜夜笙歌的 “享乐场”。他全然不顾储君当有的节俭之德,将东宫的财政开支当作私人用度,肆意挥霍,尤其热衷于举办盛大宴饮,且一次比一次铺张,仿佛要将天下珍奇都纳入这场奢靡狂欢之中。
每月初一、十五,或是遇到些许 “喜事”—— 哪怕只是猎到一只肥硕的野兔、新学了一支舞曲,刘义符都会下令在东宫设宴。宴饮前几日,东宫的内侍们便开始四处忙碌:从江南运来新鲜的鲈鱼、螃蟹,从岭南采摘刚成熟的荔枝、龙眼,从西域购置珍贵的葡萄美酒与香料,甚至连盛放食物的器皿,都要选用官窑烧制的青瓷或镶嵌宝石的银盘,力求每一处都彰显 “太子气派”。
宴饮当日,东宫的大殿被装点得金碧辉煌。数十张案几沿殿内两侧排开,每张案上都摆满了珍馐美味:烤得外焦里嫩的乳猪卧在雕花银盘里,旁边衬着翠绿的时蔬;炖得酥烂的熊掌盛在青瓷大碗中,汤汁浓郁,香气扑鼻;还有琥珀色的葡萄美酒,被倒入水晶杯中,在烛火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殿中央的空地上,铺着西域进贡的地毯,舞女们身着轻薄的罗裙,随着丝竹之声翩翩起舞,乐师们则坐在殿角,演奏着刘义符最爱的靡靡之音。
刘义符坐在殿首的主位上,手持酒杯,与身边的徐羡之、傅亮等人谈笑风生。他时而让舞女们靠近,为自己斟酒助兴;时而兴起,亲自拿起琵琶,胡乱弹奏几句,引得众人连声喝彩;若是喝到尽兴处,他还会让内侍们将金银珠宝撒向殿中,看着官员们争抢的模样,哈哈大笑。一次宴饮下来,光是消耗的食材、酒水,便价值数千匹布帛,更别提赏赐出去的财物与舞乐班子的酬劳,花费之巨,令人咋舌。
如此奢靡无度,很快便引起了朝臣们的不满。东宫的财政本有固定额度,是从国库中划拨,用于东宫日常开销与属官俸禄。可刘义符的频繁宴饮,早已掏空了东宫的正常开支,甚至还需向内务府额外申领钱财,导致东宫财政入不敷出,不得不挪用部分国库资金。消息传到朝堂,几位正直的大臣再也坐不住了。
一日早朝,御史大夫周仲率先出列,手持弹劾奏章,高声奏道:“陛下,皇太子在东宫日日宴饮,奢靡无度,耗费国库钱财无数,此举不仅违背储君节俭之道,更恐动摇国家财政根基。臣恳请陛下严惩太子,责令其收敛行为,归还挪用的国库资金!”
周仲的话音刚落,吏部尚书王敏也上前附议:“陛下,御史大夫所言极是。如今边境虽暂安,可百姓仍需休养生息,国库资金当用在安抚百姓、加固边防之上,而非供太子挥霍享乐。太子如此行径,恐会让百姓寒心,让朝臣失望啊!”
紧接着,又有多位大臣纷纷上奏,有的列举东宫宴饮的具体花费,有的讲述百姓因赋税未减、生活依旧困苦的现状,恳请刘裕对刘义符加以约束。朝堂之上,弹劾之声此起彼伏,气氛愈发凝重。
刘裕坐在龙椅上,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并非毫无察觉 —— 此前内务府曾向他禀报,东宫多次申领额外资金,理由皆是 “东宫用度不足”,他虽未细问,心中却已有疑虑;如今朝臣们集体弹劾,桩桩件件都指向刘义符的奢靡,他再难装作不知。
退朝后,刘裕独自回到御书房,看着案上堆积的弹劾奏章,心中满是纠结。他深知朝臣们所言非虚,刘义符的奢靡确实过分,若不严加管束,不仅会败坏东宫风气,更会影响国家稳定。可一想到刘义符是自己的长子,自幼便多有纵容,如今若当众严惩,不仅会伤了父子情分,更会让天下人觉得自己对太子不满,动摇储君地位。
思忖良久,刘裕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他让人传旨给刘义符,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诫:“东宫用度当节俭,不可过度挥霍,日后宴饮需有所节制。” 既没有追究他挪用国库资金的责任,也没有下令停止宴饮,仅仅是口头警告。
刘义符接到旨意后,表面上应承下来,心中却毫不在意。他对着徐羡之笑道:“父皇不过是走个过场,还能真的管我不成?” 几日过后,他便将父皇的告诫抛到脑后,依旧在东宫举办盛大宴饮,甚至比之前更加铺张 —— 仿佛要用这种方式,证明自己身为太子的 “特权”。而朝臣们见刘裕如此纵容,心中虽失望,却也不敢再过多弹劾,只能暗自叹息,为南朝宋的未来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