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卷着枯叶,掠过南朝宋的边境防线,也吹进了建康皇宫的太极殿。御案上,堆叠的边境告急文书早已积起薄薄一层灰尘 —— 从虎牢关失守后,北魏铁骑步步南逼,淮河沿线的守军接连发来急报:“北魏五万大军压境,盱眙城告急!”“粮草耗尽,士兵冻饿交加,恳请朝廷速发援军!”“流民涌入边境城镇,治安混乱,恐生民变!” 每一份文书都盖着鲜红的 “加急” 印章,字里行间满是危急,可这些关乎国家存亡的急件,却被刘义符扔在御案上,连日来无人翻阅,任由墨迹干涸、纸张泛黄。
此时的刘义符,正忙着在皇宫广场上折腾禁军。他嫌后宫的 “市井游戏” 玩腻了,又觉得打猎不够热闹,便突发奇想,要让禁军表演 “马戏” 供自己取乐。一大早,他便传旨让禁军统领王玄谟,调遣两百名精锐骑兵至皇宫前的广场,还特意叮嘱 “要选马术好的,越多花样越好”。王玄谟看着手中的旨意,又想起库房里堆积的边境急报,心中又急又气,却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带兵前往广场。
广场上,禁军士兵们身着整齐的铠甲,手持长枪,骑着披挂鞍鞯的战马,原本该是肃杀威严的模样,此刻却要被迫表演杂耍。刘义符坐在广场中央的高台上,身边摆满了蜜饯、果脯,他一边吃着零食,一边指挥士兵:“你们,骑在马上翻个跟头!还有你,把长枪耍起来,要耍得好看!” 士兵们不敢不从,纷纷催动马匹,有的在马背上艰难地翻身,铠甲与马鞍碰撞发出 “哐当” 声响,稍有不慎便可能摔落;有的则双手持枪,在马背上旋转枪杆,枪尖的寒光在阳光下闪烁,看得人心惊胆战。
而刘义符自己,早已玩得不亦乐乎。他让人找来一根手腕粗的青竹竿,外面缠上五颜六色的彩布,又在竹竿两端系上小铃铛,制成了一匹滑稽的 “竹马”。他双腿夹着 “竹马”,腰间系着一条绣着龙纹的小旗,故作威风地骑在 “竹马” 上,充当起 “指挥官”。每当看到士兵表演,他便挥舞着小旗,嘴里还胡乱喊着:“左边!右边!快翻跟头!” 那 “竹马” 上的铃铛随着他的动作 “叮铃哐啷” 响个不停,与士兵们铠甲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混杂在一起,把庄严的皇宫广场搅得像个市井戏台。
士兵们本就紧张,再加上刘义符毫无章法的指挥,失误频频。有个年轻的士兵,在马背上翻跟头时,因动作稍慢,没能及时坐稳,身子晃了晃才勉强稳住。刘义符见状,立刻皱起眉头,骑着 “竹马” 冲了过去,举起竹竿就往士兵的马腿上抽打,嘴里还骂道:“没用的东西!连个跟头都翻不好,留你何用!” 竹竿狠狠抽在马腿上,战马吃痛,猛地扬起前蹄,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那士兵吓得连忙死死抓住缰绳,身子悬在马侧,险些被甩下马背。周围的士兵们都吓得脸色发白,可刘义符却拍着 “竹马” 哈哈大笑,还对身边的太监李福全说:“你看,朕这一鞭子多管用!朕这‘竹马军’,比边境那些打不过北魏的军队厉害多了!”
李福全连忙陪着笑脸附和,可眼神里却满是畏惧 —— 他前几日刚听说,边境有个守军将领,因寡不敌众战死沙场,尸体运回来时,身上满是刀伤,家属哭得肝肠寸断。可眼前的皇帝,却把军国大事抛在脑后,拿禁军的安危取乐,全然不顾边境百姓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又有一名士兵,在耍长枪时不小心让枪杆擦到了马耳,战马受惊,驮着士兵在广场上狂奔起来,险些撞到旁边的高台。刘义符不仅不担心,反而看得更加兴奋,骑着 “竹马” 跟在后面追,一边追一边喊:“快跑!再跑快点!这样才好玩!” 直到那士兵用尽全身力气拉住缰绳,战马才渐渐停下,士兵的额头早已布满冷汗,铠甲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此时,辅政大臣徐羡之正拿着一份最新的边境急报,匆匆赶往皇宫。刚走到广场附近,便听到里面传来刘义符的笑声与战马的嘶鸣声。他探头一看,只见广场上士兵们狼狈不堪,刘义符骑着 “竹马” 肆意抽打马腿,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与绝望。他捏紧手中的急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 这份急报上写着,淮河重镇寿阳已被北魏包围,守军请求朝廷三日内派援军,否则城破在即。可眼前的皇帝,却连御案上的文书都懒得看,只顾着玩闹。
徐羡之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进广场,跪倒在刘义符面前,声音带着颤抖:“陛下!边境急报!寿阳被围,三日内若不派援军,城破在即!还请陛下速速处理,救救边境的百姓与士兵啊!” 刘义符正玩得尽兴,被徐羡之打断,心中顿时不满,他骑着 “竹马” 绕着徐羡之转了一圈,嗤笑道:“边境的事有什么要紧?朕的‘竹马军’比他们厉害多了,就算北魏来了,朕用‘竹马’也能把他们打跑!你别在这烦朕,快滚!”
徐羡之看着眼前冥顽不灵的皇帝,心中最后一丝期望彻底破灭。他缓缓站起身,手中的急报掉落在地,纸张被风吹得翻卷起来,上面 “寿阳告急” 四个字格外刺眼。他望着广场上仍在玩闹的刘义符,又想起边境守军的浴血奋战、百姓的流离失所,眼中满是悲凉 —— 他知道,这个沉迷玩乐、不顾国事的皇帝,早已不配坐在龙椅上,而那场废帝的风暴,已经再也无法拖延,必须尽快到来,才能挽救这濒临崩塌的南朝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