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更夫之言
穆清风离开客栈，在青溪镇的街巷间漫步。入夜的街道逐渐冷清，商铺大多已熄灯关门，只有几家酒楼依然灯火通明，传出阵阵喧闹声。
七日之期明日就将结束，穆清风对江湖的认识更加深刻了。
这几日的所见所闻，让他明白，与半年前相比，江湖局势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夜色渐深，月光皎洁。穆清风沿着石板路向前走去，脑海中回想着这几日听到的各种消息，思绪纷飞。
“咚——咚——咚——”
一阵沉闷的更鼓声从远处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个嘶哑的声音随着更鼓声由远及近。
穆清风站在一家关门的茶楼前，看着那个打更人缓缓走来。
那是个六旬老者，身形微驼，手握更锣，脚步却稳健有力。
老人走近时，见到了站在路边的穆清风，略显惊讶地停下脚步：“小伙子，这么晚了还在街上闲逛？”
“无心睡眠，出来走走。”穆清风回答道。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年轻人，这几日镇上不太平，还是早些回去休息为好。”
穆清风挑了挑眉：“敢问老伯贵姓？”
“免贵姓秦，秦老忠。镇上都叫我老秦。”老人拍了拍自己手中的更锣，“打了三十年更了，镇上的街巷我闭着眼睛也认得。”
穆清风点头微笑：“秦老伯说镇上不太平，可是因为那些收平安费的人？”
秦老忠叹了口气，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不光是这些。
那些只是些小喽啰罢了。”他顿了顿，“小伙子，你是外地来的吧？
可听说过幽冥阁？”
“有所耳闻。”穆清风轻声道。
“哎，这幽冥阁势力越来越大了。”秦老忠拄着更锣，语气沉重，“前几日，镇上一家大的客栈来了几个黑衣人，说是什么密探司的，把一个路过的江湖客给带走了。
那人什么都没做，就因为听说他曾是什么九霄门的弟子。”
穆清风眉头一紧：“九霄门？”
“对，说是什么魔教的余孽。”秦老忠摇头，“我看那人像个老实人，哪像什么魔教之人？”
穆清风想起自己修炼的《九霄龙吟诀》，心中警觉：“秦老伯，这幽冥阁抓人，可是有什么图谋？”
秦老忠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这才低声道：“他们在准备一个什么屠魔大会，近来一直在抓所谓的魔教余孽。”
“屠魔大会？”穆清风问道。
“嗯。”秦老忠点点头，“据说是幽冥阁以匡扶正义，剿灭魔教余孽为名，广发英雄帖，邀请各路豪杰去黑木崖参加什么大会。
说是要公开审判一批魔教要犯。”
穆清风沉思片刻：“黑木崖在哪里？”
“西南边，离这里有五六日的路程。”秦老忠回答，“那里本是荒崖绝壁，听说幽冥阁在那建了个什么幽冥殿，气派得很。”
穆清风点点头：“这屠魔大会何时举行？”
“就在半月之后。”秦老忠叹气，“最近镇上戒备森严，就是为了防备那些被抓的魔教余孽的同伙来劫人。”
穆清风眼睛微眯：“秦老伯似乎对这事颇有了解？”
秦老忠苦笑一声：“老头子我打更三十年，什么没见过？
那些官府的人，酒楼的客人，说的话我都听在耳里。
这幽冥阁号称是为天下除害，实则...”他突然停住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实则如何？”穆清风追问。
秦老忠压低声音：“实则是想借此机会立威，一统江湖啊。
他们抓的那些所谓魔教余孽，大多是不肯向他们低头的各派高手。”
穆清风双手不自觉地握紧：“秦老伯如何知晓这些内情？”
“我儿子...”秦老忠目光黯淡，声音颤抖，“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原本在县衙当差，后来被幽冥阁看中，成了他们的外围人员。
半月前回来看我，喝醉了酒，说了不少内情。”
他顿了顿，脸上满是担忧：“那孩子说，幽冥阁这次是要一劳永逸地解决江湖上的。
什么？就是那些不肯向他们俯首称臣的门派啊！”
穆清风沉声问道：“秦老伯的儿子，现在何处？”
“去了黑木崖。”秦老忠摇头叹息，“说是要为大会做准备。
老头子劝他别去，那孩子不听，说什么大好前程，不容错过。”
穆清风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秦老伯可听说过九霄龙吟诀？”
秦老忠猛地一惊，左右张望：“小伙子，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他压低声音，“那可是传说中的魔教绝学，据说修炼此功法者，都被幽冥阁列为必杀之人！”
穆清风眉头微皱：“为何？”
“听我那孩子说，幽冥阁阁主墨千殇曾言，九霄龙吟乃是当世至邪功法，修炼者必成大患，所以...”秦老忠说到这里，看了看穆清风，突然警觉起来，“小伙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穆清风摇摇头，笑道：“江湖传闻，好奇罢了。”
秦老忠松了口气：“年轻人，这些事少打听为妙。
如今幽冥阁势力庞大，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盯上。”
“多谢秦老伯提醒。”穆清风真诚地说。
“时候不早了，我该继续打更了。”秦老忠拍了拍更锣，“小伙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穆清风拱手道：“多谢秦老伯指点。”
秦老忠挥挥手，继续向前走去，敲着更锣，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穆清风站在原地，目送秦老忠远去的背影。一阵晚风吹来，他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思绪翻涌。
幽冥阁、屠魔大会、九霄龙吟诀...这一切似乎都与他有着某种联系。
那些被抓的“魔教余孽”中，是否有人也像他一样，修炼了《九霄龙吟诀》？
穆清风抬头望向天空，明月高悬，繁星点点。
七日之期明日将满，他必须做出决定。是直接回山上向秦老汇报所见所闻，还是...
他想起那些在李满仓馄饨摊前被欺凌的普通人，想起那些被无辜抓走的江湖客，想起秦老忠眼中的无奈和担忧。
穆清风轻轻抚过腰间的长剑，脸上露出一抹坚定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