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昊的“蛰伏”并未持续多久。他像一位经验丰富的猎手,深知耐心的重要性,但也明白时机稍纵即逝。他没有再贸然上前搭话,而是选择了更隐蔽的方式——跟踪。
他动用了一些资源,很快掌握了林辰几人放学后的常规路线。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辰总能感觉到一种如芒在背的视线。当他猛地回头,却只看到川流不息的人群或空荡的街角。沈泽昊的车,也会偶尔出现在他们回家的路上,不远不近地缀着,如同幽灵。
“那家伙还在。” 一次放学路上,林辰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叶知秋说,眼神锐利地扫过街对面一辆缓缓驶过的黑色轿车。
“嗯。”叶知秋应道,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握着书包带的手指微微收紧,“他在收集我们的行为模式。他在等。”
等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等那个异常的电话亭再次出现,等一个能让他窥见真相核心的机会。
与此同时,苏白芷 的状态也出现了一些更明显的变化。她不再仅仅是偶尔的眩晕,开始出现短暂的失神。
有时正说着话,她会突然停下,眼神放空,仿佛灵魂被瞬间抽离,几秒后又恢复正常,对自己刚才的停顿毫无所觉。
一次在图书馆,她看着窗外,忽然小声对林辰说:“林辰哥哥,我好像……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了,好浓……”而当时图书馆里只有书本的墨香。
还有一次深夜,她在叶知秋的公寓里惊醒,哭着说梦到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一直在她床边记录着什么,还喊了一个奇怪的名字……不是她的名字。
这些碎片化的异常,像不断闪烁的警报灯,预示着风暴的临近。林辰左臂的异样感也越发频繁,那混乱的刺痛中开始夹杂着细微的、仿佛金属摩擦般的幻听。
叶知秋加紧了对“安宁疗养中心”信息的挖掘。她利用高超的网络技术,绕过表层信息,在一些极其冷门的医学历史论坛和城市探险者的加密社群里,找到了一些更令人不安的碎片:
· 几张据说是内部流出的、模糊不清的照片,显示疗养院内部并非简单的医疗设施,某些区域装有厚重的隔离门和如今看来十分古怪的、如同巨大头盔般的仪器。
· 一位匿名用户提及,他的祖父曾是那里的清洁工,曾醉后呓语,说那里“不是在治病,是在把人的魂儿抽出来洗……”
· 最关键的一条信息,是一份残缺的病人入院登记表扫描件的一角,在“主治医师”签名栏位上,有一个模糊但依稀可辨的签名——“E. Grayson”。
“格雷森博士……” 叶知秋将这条信息展示给林辰,“看来,‘心智棱镜’和记忆实验,并非空穴来风。这个副本的核心,可能直接与意识和记忆的篡改有关。”
林辰看着那个名字,感觉左臂的刺痛又清晰了一分。他意识到,这一次,他们将要面对的可能不是纯粹的怨念和物理层面的恐怖,而是更诡异、更直接针对“自我”的东西。
这天傍晚,林辰因为值日稍晚离校。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叶知秋公寓的路上,白芷已被叶知秋先接走,刻意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的小巷。他敏锐地感觉到,那个跟踪者又出现了,而且这次,距离更近。
在一个拐角,林辰猛地停下脚步,转身。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长,他冷冷地看向身后空无一人的巷口。
“沈泽昊,出来吧。跟了这么多天,不累吗?”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巷道里回荡。
几秒钟后,沈泽昊的身影从拐角后缓缓走出。他脸上依旧带着那副从容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微笑,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被戳穿行踪后的锐利和更加浓厚的探究欲。
“林同学,警觉性很高。” 沈泽昊没有否认,他走上前,目光扫过林辰,仿佛在评估着什么,“我只是很好奇,你和叶知秋,还有那个白芷,到底在隐藏什么。你们……似乎总能接触到一些‘不寻常’的事情。”
林辰嗤笑一声:“不寻常?比如被你这种大少爷跟踪吗?”
沈泽昊不以为意,他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带着一种笃定:“我查过‘安宁疗养中心’,也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我知道它不简单。而你们……尤其是白芷,对它的反应太异常了。告诉我,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你们‘经历’过什么?”
林辰心中凛然,沈泽昊比他们想象的查得更深。他面上不动声色:“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知道得越少越好。好奇心,有时候真的会害死猫。”
“是吗?” 沈泽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可我这个人,偏偏就喜欢冒险。而且,我有一种预感,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林辰一眼,不再纠缠,转身利落地离开了小巷,消失在暮色中。
林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沈泽昊最后那句话,像是一个预言,也像是一个宣言。他不再满足于旁观和调查,他想要亲身介入。
而深渊,似乎也乐于满足他这个“愿望”。
林辰抬起左手,看着手臂上那若隐若现的灰紫色纹路,它们仿佛比平时更活跃了一些。他能感觉到,那个来自“安宁”的呼唤,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