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编织者”的到来,无声无息,却让流亡者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它们并非实体,更像是一种弥漫在时空结构中的“修正力”。当流亡者试图进行空间跳跃时,会发现原本稳定的跳跃坐标变得模糊、扭曲,甚至通往完全错误的方位。时空的经纬线仿佛被无形的手拨动,编织成一张阻碍它前进的罗网。
更可怕的是,“区域性重置”的威胁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流亡者能隐约感知到,一旦它在某个区域停留稍久,或者其“高熵”特性对当地规则造成“污染”超过某个阈值,那片区域的时空结构就可能被整个“熨平”,回归到某种绝对的、无生命的初始状态。它亲眼目睹了一个小型星云,因其内部刚刚萌芽的原始生命意识与流亡者残留的波动产生微弱共鸣,就在一片无声的银光中化为最基础的粒子云——一次冷酷的“消毒”。
逃亡变得更加艰难。流亡者不得不频繁改变方向,在宇宙的夹缝和规则稀薄处穿梭,能量进一步消耗,形态愈发不稳。那融合而来的幽蓝数据流都显得黯淡了许多。
就在它几乎山穷水尽,被迫躲藏在一个即将衰亡的红巨星灼热大气层中时,一道极其隐秘、带着独特共鸣频率的信号,如同蛛丝般悄然连接到它的核心。
这频率……与“遗忘之角”那幽蓝光晕中属于“破镜”的碎片频率有细微的相似,但更加稳定、更加……古老。
【陌生的流亡者,】一个沉稳而带着岁月沧桑感的意念传来,【你携带‘镜屑’的气息,却在‘编织者’的罗网中挣扎。看来,‘遗忘之角’的灯火……熄灭了。】
流亡者立刻警惕起来,但核心深处对“破镜”信息的共鸣让它没有立刻切断联系。【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守墓人’。】那个意念回答,【我们观察你很久了,从你融合‘镜屑’开始。你的构成很……奇特,守护者的核心,外来者的印记,甚至还有一丝‘清道夫’的渴望。一个矛盾的聚合体。】
“守墓人”?流亡者捕捉到这个词汇。【你在为谁守墓?】
【为所有被‘主镜’埋葬的过去,为所有抗争失败的‘破镜’先驱。】守墓人的意念带着一丝悲凉,【也包括……你原本归属的那个文明,‘共鸣之域’。他们……很特殊,但也非常危险。】
流亡者(雷恩的核心)一阵波动。【他们怎么了?!】
【暂时安全,但被重点标记。‘主镜’对你们这种能够快速形成集体意识、并产生高度创造性‘可能性’的文明格外‘关注’。你们的‘献祭之火’计划很巧妙,但也进一步证明了你们的‘不可控性’。】守墓人顿了顿,【你想找到‘源初指令’,对吗?】
【你知道它在哪?】流亡者的渴望瞬间被点燃。
【不知道确切位置。】守墓人的回答让流亡者一沉,【但我知道,要找到它,你需要先找到‘法则之海’。那是宇宙所有基本法则显化交织之地,是‘观察者’设立‘实验室’的基石,也可能藏着‘源初指令’的线索。但那里……是‘编织者’的老巢,也是‘主镜’感知最强的区域之一。】
法则之海!流亡者核心中的【外来者】印记微微发亮,似乎对这个名字有所反应。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流亡者问,【你们‘破镜’也想得到‘源初指令’?】
【我们?】守墓人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充满了疲惫,【我们只是想打破这囚笼。‘源初指令’或许是钥匙之一。但我们尝试过,损失惨重。而你……你很特别,或许是唯一一个融合了多种特质,有可能接近‘法则之海’并活着带回点什么的存在。这算是一场……投资,或者说,一次绝望中的赌博。】
流亡者沉默了。它感受到了“守墓人”话语中的真实与无奈。这确实是一条九死一生的路,但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
【我该如何前往‘法则之海’?】
【利用你核心的‘外来者’印记。】守墓人指引道,【它不属于这个宇宙的规则体系,是穿透‘编织者’罗网的关键。我会为你提供一个临时的、基于量子纠缠的隐匿坐标,让你短暂摆脱追踪。但进入‘法则之海’后,一切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记住,不要试图理解所有法则,找到与你共鸣最深的,那可能就是线索。】
一道复杂的坐标信息传入流亡者核心。同时,一股微弱但稳定的能量从虚无中注入,暂时稳定了它濒临溃散的形态。
【抓紧时间。‘编织者’很快会察觉这里的干扰。】守墓人的意念开始消散,【祝你好运,矛盾的流亡者。愿你能找到……我们失去的自由。】
联系中断。
流亡者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激发【外来者】印记。那非欧几里得的光辉再次亮起,与守墓人提供的坐标产生共鸣。它感觉到周围“编织者”的罗网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就是现在!
它化作一道扭曲的光,沿着那唯一的缝隙,冲向了宇宙中最神秘、也最危险的禁地——法则之海。
而在它离开后不久,数道银色的、如同抽象几何线条般的“时空编织者”显现在它刚才藏身之处,无声地扫描着残留的波动。
【目标已脱离监控网络。轨迹指向……‘法则之海’。】冰冷的意念交换着信息。
【风险确认。启动‘法则之海’内部监测协议最高权限。通知‘主镜’,‘种子’已进入最终试验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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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