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之月的最后一句，她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出，积压了千年的委屈、不甘、愤怒、以及那份……
深藏的、从未被真正正视和满足的、对认可和关注的渴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化作了最纯粹的怒火！
黑暗魔力如同失控的海啸般从她体内奔涌而出，不再有任何保留！
无数尖锐的阴影箭矢凭空凝结，咆哮的噩梦触手撕裂空间，裹挟着她全部的怒火与怨恨，铺天盖地地朝着沙发上依旧笑个不停、对她痛苦视若无睹的破灭之阳猛扑过去。
要撕碎这张嘲弄的脸！
要扑灭这燃烧的、令人厌恶的火焰！！
要将这里的一切都拖入永恒的冰冷黑夜！！！
面对这突如其来、毫无保留的狂暴攻击，破灭之阳只是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甚至打了个哈欠。
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将蹄中吃剩的那块甜腻糕点朝着那片毁灭性的黑暗洪流扔了过去。
然而，与那轻佻动作截然不同的是，那块糕点在离蹄的瞬间，并非变成可笑的糖霜，而是被注入了无比凝聚、高度压缩的毁灭性能量。
它如同烧红的铁块般变得灼热耀眼，在空中划出一道炽白的轨迹，精准地射入黑暗洪流的正中心。
紧接着———
“轰！！！！！”
一场小规模的、却极度炽烈的太阳耀斑般的爆炸猛然发生。
炽白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梦魇之月攻来的大部分魔力，恐怖的热量和冲击波如同无形巨蹄，狠狠踹在梦魇之月的胸口。
梦魇之月完全没料到对方随手一击竟有如此威力，凝聚的攻击被瞬间蒸发瓦解。
她整个身体被炸得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远处一根冷却的熔岩柱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她再一次撑起身子，胸前的黑色铠甲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丝丝缕缕的黑暗不安分的从裂缝中逸散出来。
“啧，吵死了。”破灭之阳这才掏了掏耳朵，火焰般的尾巴不耐烦地甩动了一下，仿佛只是拍走了一只苍蝇。
“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我不是附属品’、‘我要做自己’、‘为什么都不看看我’……”
“你念经呢？一千多年了，半点新意都没有。”
“你的噩梦剧本都比这有创意点。”
她终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身材比梦魇之月更高大一些，燃烧的鬃毛和尾巴让她显得更具压迫感，如同行走的天灾。
她踱着步子，慢悠悠地绕着因受创而一时难以起身的梦魇之月走了一圈，火色的眼眸里满是居高临下的戏谑和审视。
“你说你想成为你自己？哈哈，笑死我了。”破灭之阳停在她面前，歪着头，火焰瞳孔中倒映着对方狼狈的身影。
“你现在这副鬼样子，不就是最典型的‘叛逆期妹妹’标准模板吗？姐姐做什么，你就偏要反着来。”
“姐姐代表太阳与秩序，你就要拥抱黑夜与恐惧——虽然那本来也是你的职责，但你偏偏要把它变得极端而充满报复性。”
“姐姐维护和谐，你就要散播混乱。”
她的声音陡然变得尖锐而刻薄：“你说你不是她的影子？可你所做的一切，你‘梦魇之月’的整个存在基础，哪一个核心选择不是基于对她，对塞拉斯蒂亚的反应？”
“你的‘自我’在哪里？除了‘和姐姐不一样’，‘和姐姐对立’，你还真正定义了什么属于‘露娜’自己的东西？嗯？告诉我？”
梦魇之月像是被无形的重击接连打中，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又因伤势和话语的双重打击而踉跄了一下：“荒谬！你根本……根本什么都不懂！”
“荒谬？”
破灭之阳嗤笑一声，蹄尖燃起一小簇炽白的火焰，随意地弹向梦魇之月，那火焰如同附骨之疽般粘在它的铠甲上，发出“滋滋”的灼烧声，带来剧烈的痛苦。
“那你告诉我，被放逐月球那一千年，除了像个怨妇一样积攒怨气，想着回来打败姐姐证明自己，你还干了什么？”
“发展了点什么月球特色噩梦文明吗？还是和那些沉默的陨石成了知心朋友？”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针，一根根精准地扎进梦魇之月最深的痛处和迷茫所在。
“再看看你现在。”破灭之阳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火焰般的鬃毛如同胜利的旗帜般飘扬。
“嘴上喊着要取代姐姐，统治小马利亚，结果呢？”
“没了塞拉斯蒂亚扛着大部分责任，被堆积如山的公务吓得连滚带爬去找那个叫曦辉暖暖的小子帮忙。”
“对方不答应就搁那哭爹喊娘的，最后竟然自己受不了，搞出了让自己带着六个连毛都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去继承和谐之源来封印自己的骚操作？”
“简直丢尽了‘黑暗面’这三个字的脸……我都替你害臊！”
“那是因为……！”梦魇之月试图辩解，剧烈的痛苦和汹涌的羞愤让她的话语堵塞在喉咙里。
对方的指责混合着恶意的真实，像一把钝刀，慢慢锯开她坚硬愤怒的外壳，露出里面鲜血淋漓的困惑和脆弱。
“因为什么？因为蠢？因为根本没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破灭之阳毫不客气地接话，步步紧逼。
“承认吧，我亲爱的‘妹妹’。”她故意拉长了语调，充满了极致的讽刺，“你所谓的追求自我，不过是一场持续了千年的、蹩脚的、画虎不成反类犬的模仿秀。”
“模仿着你心目中‘反派’该有的样子，却连真正的黑暗为何物，真正的力量源于何处都不明白。”
“你的力量源于嫉妒和委屈，而不是真正的野心和毁灭欲，脆弱得可笑，空洞得可怜。”
“住口！”梦魇之月尖叫着，过去的画面仿佛又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她不顾伤势再次强行凝聚力量。
这一次她将残存的魔力压缩成一柄巨大无比的、仿佛能撕裂灵魂的黑暗能量巨剑，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破灭之阳劈砍而下！
剑锋所过之处，空间都仿佛在哀嚎！
破灭之阳甚至没有躲闪，只是抬起一只前蹄，蹄子上燃烧起更加炽热、更加纯粹、仿佛能焚尽万物法则的毁灭火焰，然后……
轻轻向上一拍。
“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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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铿——！！！”
曦辉暖暖燃烧着青白净焰的利爪与梦魇昙特巴斯凝聚出的、仿佛由凝固黑暗构成的尖锐触手狠狠碰撞，发出类似的刺耳交击声！
巨大的力量震得暖暖庞大的兽躯向后滑退，爪臂发麻，地面上留下深深的沟壑。
梦魇那原本完全由阴影构成的“手臂”在格挡曦辉暖暖燃烧的利爪时，竟在爆散的黑雾中，短暂地凝实了一瞬，其轮廓……
似乎隐约勾勒出了某种覆盖着深色角质与鳞片的肢体的模糊雏形，甚至指甲也显得尖锐了几分，虽然下一刻又复归混沌，但那一闪而过的形态，竟与曦辉暖暖的魔化利爪有了一丝令人不安的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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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就像这样。”破灭之阳轻松地捏碎了她的全力一击，随意地甩了甩蹄子，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徒有其表，外强中干。你的力量，和你抱怨的声音一样，空洞、无力，除了虚张声势，一无是处。”
她突然猛地逼近一步，燃烧着炽白火焰的脸庞几乎要贴到梦魇之月面前，那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点燃她的睫毛，让她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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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战场上，梦魇发出尖啸，试图用精神冲击瓦解暖暖意志时， 那尖啸声波中竟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沙哑回音，仿佛是另一头野兽的低吼被强行糅合了进去。
而它闪避曦辉钢爪横扫的动作，也不再是纯粹的飘忽消散，反而带上了一点笨拙却高效的、类似生物侧身腾挪的发力技巧。
曦辉暖暖喘息着，再次撕裂了几条触手，但动作已然不如之前迅捷。
一丝疲惫和……难以言喻的烦躁悄然爬上心头。
为什么这些触手的攻击方式……隐隐让他感到一种熟悉的不适？仿佛在提醒着他什么……
梦魇昙特巴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这一瞬间的精神波动。
“哦？感到吃力了吗？”它嘶嘶作响的声音直接钻入暖暖的脑海，不再是纯粹的咆哮，而是带上了一种诡异的、如同催眠般的低语。
“坚守总是如此艰难，不是吗？尤其当你想要守护的东西……本身就脆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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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真正的‘做自己’是什么吗？”破灭之阳的声音低沉下来，却带着更深的、令人颤栗的危险和一种疯狂的吸引力。
“不是像你这样一味地、情绪化地反抗她，否定她的一切。”
“而是看清她！理解她！然后……超越她！利用她！甚至……吞噬她！将她的一切变成你成长的资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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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力量，源于接纳，而非无谓的抗拒…” 梦魇昙特巴斯的声音如同背景噪音，继续在暖暖意识深处低吟。
它的阴影躯体在每次被净焰灼烧后重新凝聚时，都似乎更“具体”了一分。
那团翻滚的黑雾逐渐勾勒出更清晰的轮廓：一个大致呈四足站立生物的形态，背部似乎有了隆起的脊线，头部出现了隐约的角状凸起……
越来越接近曦辉暖暖现在的体态。
暖暖猛地晃了晃巨大的头颅，试图驱散这烦人的低语和其中隐含的、让他不安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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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之阳的眼中闪烁着极度疯狂和野心勃勃的光芒，那是一种梦魇之月从未有过的、清晰而强大的黑暗：
“就像‘我’！‘我’承认‘我’的本质是那无聊透顶的责任感、过度控制欲和隐藏极深的傲慢的！可‘我’从不否认这一点！”
“明明天角兽都会因为自己压抑的本性和欲望，结合自身的强大魔力便会出现像我们这样的存在，你猜猜，为什么塞拉斯蒂亚从以前到现在，却从未失控过？！”破灭之阳的笑容变得诡异而充满深意。
“不是因为她从未失控！而是因为她比我曾经预期的……堕落得更快，更彻底！”
“当我向她低语时，她几乎没有任何像样的抵抗，就拥抱了我更深层的本质——”
“那不是简单的毁灭，而是对‘无趣’的极致厌恶，是对‘打破规则’的绝对渴求，是超越一切约束的‘绝对自由’！”
她凑得更近，声音如同恶魔的絮语，厌恶中却又带着一丝奇异的赞叹：“她甚至……超越了我最初的设计。”
“她成了自己的‘黑暗面’，一个比我原本构想更加……精妙绝伦的存在。”
“她理解我，利用我，最终在某种程度上，‘超越’了我对‘恶’与‘堕落’的狭隘定义。”
“而我？呵，我反而成了她平衡自身、体验极致、甚至偶尔用来偷懒的……一块垫脚石，甚至是乐子？”
“当然，这块垫脚石偶尔也能看到不少乐子，比如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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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吧……你如此拼命抵抗，是为了什么？”梦魇的声音变得更加轻柔，更加具有渗透性，它不再急于强攻，而是如同迷雾般缠绕着暖暖的意识。
“是为了那些……真的值得你付出一切去守护的东西吗？”
“还是说……只是为了弥补某些……早已无法挽回的过去？”
此刻站在曦辉暖暖的面前的梦魇那不再是模糊的阴影怪物。
站在那里，站在一片狼藉梦境碎片中央的，是一个几乎与曦辉暖暖一模一样的存在。
同样的覆盖着漆黑角质层的庞大身躯，同样狰狞的头颅和锐利的独角，同样闪烁着冰冷光芒的鳞甲……
它站在哪里，微微歪着头，看着曦辉暖暖，脸上没有任何“成功幻化”的得意或狡诈，反而是一种……
近乎本能的、带着一丝困惑的平静。仿佛它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彻底转变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怎么了？”它开口，声音也不再是扭曲的嘶嚎，而是变成了低沉沙哑、却异常熟悉的嗓音——那是曦辉暖暖的声音。
它甚至无意识地活动了一下爪子，动作自然流畅，完全没有异物感。
暖暖的动作再次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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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之阳猛地推开因听到这颠覆性言论而彻底呆滞、思维陷入混乱的梦魇之月，语气重新充满鄙夷：
“而你？只配躲在夜幕里，一边啃食着那些微不足道的、小儿科般的恐惧，一边哭哭啼啼地抱怨姐姐为什么不带你玩。”
“真是……”
“令人作呕又可怜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