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州市龙城司第三分局的地下基地里，叶宸局促不安地坐在金属椅上。冰冷的空气带着若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让他想起医院——那个他曾经频繁探望母亲的地方。
凌霜站在全息投影前，手指轻点，调出老棉纺厂的3d结构图。蓝色光线在她冷静的面容上流转，肩章上的银色塔形徽章反射出微弱光芒。
“根据现场能量残留分析，”凌霜的声音平静无波，“昨晚22点47分，厂区内爆发的混沌能量强度达到b级峰值，相当于三吨tNt爆炸产生的能量。”
叶宸下意识摸了摸后颈，那里隐隐发热。林薇坐在他旁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她的银镯触碰到他的皮肤，带来一丝清凉，缓解了源核的躁动。
“我能解释…”叶宸刚开口，就被凌霜抬手制止。
“不用解释，叶宸。我们比你更了解发生了什么。”她切换投影，显示出镇妖塔的全息图像——一座九层古塔，表面刻满复杂符文，塔尖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这是完整的镇妖塔，上古大能以混沌本源铸造的封印神器。”
图像旋转，聚焦于塔尖部分。凌霜放大这一区域：“塔尖是整座塔的‘钥匙’，能够开启和关闭封印。百年前被列为禁忌，从所有记录中抹去。”
她看向叶宸，目光如炬：“但现在，它不见了。”
全息图像变化，显示出断裂的塔尖截面，参差不齐，仿佛被强行掰断。
“老棉纺厂的能量爆发点，正好与塔尖断裂的痕迹吻合。”凌霜走向叶宸，停在他面前，“叶宸，你昨晚接触过什么异常物品吗？”
叶宸脑海中闪过那暗金色碎片刺入后颈的灼痛，父亲笔记本中的警告言犹在耳：“不可示人，不可言说。”他咽了口唾沫，强迫自己迎上凌霜的视线。
“我…我只看到那些人围着祭坛，然后一切就发生了。强光，爆炸，我拉着林薇就跑…”叶宸半真半假地说道，手心渗出细汗。
凌霜沉默片刻，似乎看穿了他的隐瞒，却没有逼迫。她转向控制台，调出另一组数据：“能量轨迹分析显示，塔尖碎片没有留在现场。要么被归一会回收，要么…”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叶宸和林薇：“与某种载体融合了。”
叶宸感到后颈的源核猛地一跳，仿佛在回应这句话。林薇的手指微微收紧，银镯与源核产生微弱共鸣，安抚着那股躁动。
“指挥官！”一个年轻技术员匆匆走进来，“总部传回的检测报告。”
凌霜接过平板，快速浏览，她的表情几不可察地凝重起来。她挥手让技术员离开，然后将平板放在桌上转向叶宸和林薇。
“血液样本分析结果。”她指着屏幕上的数据，“叶宸，你的血液中含有异常能量读数，与老棉纺厂残留能量同源。”
叶宸的心沉了下去。完了，他们发现了。
“而林薇小姐，”凌霜继续道，“你的血液虽然能量读数正常，但有一种罕见的共鸣特性。你的银镯…”她指向林薇手腕上的饰物，“能让我看看吗？”
林薇犹豫地褪下银镯，递给凌霜。当银镯离开林薇手腕的瞬间，叶宸后颈的源核突然剧烈跳动，一股灼热感蔓延开来，眼前闪过纷乱的光影。
凌霜敏锐地注意到叶宸的异常：“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叶宸咬牙忍住不适，额角渗出细汗。
凌霜若有所思地看着银镯，然后递还给林薇。当银镯重新回到林薇手上，叶宸的不适感迅速消退，仿佛躁动的能量被安抚下来。
“有趣。”凌霜喃喃自语，转身操作控制台。全息图像变为海州市地图，十几个红点分布在不同位置。
“这是过去一个月发生的异常能量事件，”她解释道，“都与归一会活动有关。他们的目标很明确——收集混沌能量，寻找镇妖塔碎片。”
她放大老棉纺厂区域：“昨晚的仪式，应该是试图召唤并控制塔尖碎片。但他们失败了。”
凌霜关闭全息投影，房间灯光恢复正常。她走向叶宸，语气稍稍缓和：“叶宸，你父亲叶振邦曾是龙城司顾问，十年前在海州港任务中失踪。我们相信，他的失踪与镇妖塔有关。”
叶宸猛地抬头：“你们认识我父亲？”
“我曾与他共事过。”凌霜眼中闪过一丝叶宸读不懂的情绪，“他是个英雄，阻止了一场灾难。而现在，类似的灾难正在酝酿。”
她递给叶宸一个银色腕带：“这是能量抑制器，能帮你控制体内不稳定能量。暂时借给你，直到你学会自主控制。”
叶宸接过腕带，犹豫着是否要戴上。
“戴着它，对你和林薇都更安全。”凌霜补充道，“归一会已经注意到你们了。今早我们拦截到一条指令：活捉‘银镯女’和‘灼痕男’。”
叶宸和林薇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中的恐惧。归一会不仅知道他们的存在，还起了代号。
“为什么是林薇？”叶宸问道，将腕带扣在左手腕上。一股清凉感顿时传遍全身，后颈源奇的躁动平息了许多。
“共鸣体质极为罕见，对混沌能量有特殊影响。”凌霜解释道，“归一会需要她来完成某种仪式。”
她走向门口：“休息室准备了食物，一小时后我来接你们去做进一步测试。记住，在这里你们是安全的。”
门轻轻合上，留下叶宸和林薇独处在休息室中。
叶宸长舒一口气，瘫在椅子上：“你觉得她能信任吗？”
林薇轻轻摩挲银镯：“我不知道。但她提到你父亲时，表情是真的…尊重和惋惜。”
叶宸想起父亲笔记最后一页的潦草字迹：“塔尖苏醒，浩劫将至。唯执塔人可挽天命，然代价非凡。”他一直没有完全理解这段话的含义，直到现在。
“我爸知道这一切。”叶宸低声说，“他留下的碎片，那本笔记…他预料到我会卷入这些事情。”
林薇握住他的手：“我们会搞清楚的，一起。”
一小时后，凌霜准时返回，带他们来到一个更大的实验室。中央平台上，悬浮着一个破碎的暗金色物体碎片——与叶宸融合的那块形状相似，但更大一些。
“这是三个月前在城东发现的镇妖塔碎片，”凌霜说，“我们想测试一下你们对它的反应。”
当她引导林薇靠近碎片时，银镯突然发出柔和白光，碎片随之轻微振动，发出嗡嗡声。
“果然，”凌霜记录着数据，“强烈的共鸣反应。”
当轮到叶宸靠近时，他腕上的抑制器突然发出红光，后颈源核剧烈跳动，仿佛要挣脱束缚。悬浮的碎片开始不稳定地抖动，表面出现细微裂痕。
“后退！”凌霜急忙喊道。
叶踉跄着后退几步，所有异常反应顿时停止。
凌霜检查着仪器数据，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难以置信…不是简单的能量共鸣，而是…血脉相连。”
她转向叶宸，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叶宸，你体内的能量核心，可能与镇妖塔同源。这意味着…”
话未说完，警报突然响彻整个基地。
“警告！检测到未授权空间裂隙！警告！”
凌霜立即切换到指挥模式，手指在控制屏上飞快操作：“位置？”
“b区实验室！能量特征…归一会！”
“保护好碎片！”凌霜对助手喊道，随即转向叶宸和林薇，“跟我来，现在不安全！”
他们冲出实验室，沿着走廊疾行。透过防爆玻璃窗，叶宸看到远处一个房间内黑雾缭绕，几个身穿黑袍的身影正从裂隙中钻出。
“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里？”叶宸难以置信。
“龙城司有内鬼，”凌霜简洁地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她带他们进入一部隐蔽的电梯，按下通往地下深处的按钮：“我会带你们到安全屋，然后我必须回去指挥应对。”
电梯下降时，叶宸感到后颈源核异常平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他想起父亲笔记中的一句话：“塔尖择主，非偶然也，宿命使然。”
也许这一切都不是巧合。也许从他父亲留下那块碎片开始，命运就已经注定。
电梯门开启，眼前是一条明亮走廊。凌霜正准备引导他们前进，整个基地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不定。
“不可能…这种能量级别…”凌霜查看手腕上的监测器，脸色陡然变得苍白，“虚寂侵蚀！他们不是在抢碎片，是在试图直接连通虚界！”
她猛地看向叶宸和林薇，眼中闪过决断：“计划改变。你们必须立刻离开基地。”
“去哪里？”叶宸问道，感受到后颈源核开始发热，仿佛在回应远处的危机。
凌霜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型装置塞给叶宸：“去找‘知更鸟咖啡馆’的老板，出示这个，说‘凌霜送来的’。他会保护你们。”
又一阵更强烈的震动传来，远处传来金属撕裂的可怕声响。
“没有时间了，”凌霜推开一扇隐蔽门，露出狭窄的应急通道，“向上走到尽头，从维修井盖出去，然后在东三个街区找到那家咖啡馆。现在就走！”
“你呢？”林薇担心地问。
“我是龙城司指挥官，我的职责是保护这个基地和里面的人。”凌霜语气坚定，“快走！记住，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我指定的人。”
她将门关上前最后一刻，目光与叶宸相遇：“叶宸，控制好你的力量。那可能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门重重合上，将叶宸和林薇留在黑暗的应急通道中。上方传来隐约的打斗声和尖叫，基地的警报声仿佛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
叶宸深吸一口气，握紧林薇的手：“我们走吧。”
在狭窄黑暗的通道中向上攀爬时，叶宸后颈的源核印记微微发光，照亮前路。他感到一种奇特的平静——仿佛经过长时间的迷茫徘徊，他终于开始走上自己注定要行走的道路。
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镇妖塔缺失的塔尖，正与他体内的源核共鸣，发出只有混沌能量才能感知的召唤。
（第27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