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庄严肃穆、静得让人心生敬畏的神殿区,艾斯德带着众人来到了一处相对开阔、氛围轻松许多的区域。这里似乎是星界中一片供访客休憩、欣赏景致的公共花园。花园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巨大无比的星光喷泉。
这座喷泉堪称一件流动的艺术杰作。它并非由水流构成,喷涌而出的,是纯净如液态钻石般的光流。这些光流并非杂乱无章地喷射,而是在空中交织、碰撞,绽放出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着的星辰般的光屑,又如同有生命的精灵,在特定的韵律下盘旋、起舞,最终又优雅地落回下方巨大的、仿佛由整块夜空雕琢而成的深邃池中,发出清脆悦耳、如同万千风铃同时轻响的叮咚声。整个喷泉笼罩在一层朦胧的、梦幻般的星辉光晕之中,美得令人窒息。
喷泉周围,聚集着一些来自不同位面的访客,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摇曳的光影,有的则像覆盖着晶石的生物,他们安静地站在池边,手中握着一枚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光币,神情虔诚地将光币投入喷泉之中。光币落入光流的瞬间,会激荡起一圈更加璀璨的光晕,仿佛愿望也随之融入了这片神奇的星光之中。
“这是‘祈愿星泉’,”艾莉丝推了推眼镜,低声为同伴们解释,学霸的本能让她立刻进入了研究状态,“据说投入蕴含心念的光币,心愿会得到星辰的祝福。当然,更多是一种象征性的仪式。”
托尔瞪大了眼睛,咂咂嘴:“乖乖,用光当水喷,这得费多少电……呃,费多少能量啊!” 诺拉则满眼小星星,拉着艾莉丝的手晃悠:“好漂亮啊!我们也许个愿吧!”
就在这时,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坎普身上。这位来自荒原的巨魔猎手,从看到喷泉的第一眼起,就显得有些不同。他平时沉静甚至有些木讷的脸上,此刻竟流露出一种罕见的、混合着紧张和期盼的神情。他那双总是锐利地审视四周环境的眼睛,此刻却一眨不眨地望着喷泉中心那最绚烂的光柱,以及池边那些正在进行仪式的身影。他的大手不自觉地握紧了,指节微微发白。
细心的维伦娜注意到了坎普的异常,她轻轻走到他身边,用空灵柔和的声音问道:“坎普,你想去试试吗?”
坎普像是被说中了心事,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震,獠牙下意识地磕碰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哒”声。他黝黑的脸庞似乎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如果巨魔的脸红能看出来的话),他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囔:“俺……俺看他们……好像挺灵验的……” 他的目光飞快地瞟了一眼身旁优雅美丽的维伦娜,又迅速移开,心跳如擂鼓。他心里默默念叨的愿望,简单而纯粹:希望维伦娜能一直开心,希望这次星界之旅,能让她感到快乐。(他完全没指望自己能通过什么岳父的考验,只觉得能让维伦娜高兴就好)。
艾斯德看到了坎普的窘迫和期待,笑了笑,大方地掏出几枚准备好的、如同小星星般的光币,分给众人:“去吧,都去试试,图个吉利。记住,心诚则灵,动作轻点。”
诺拉和托尔欢呼一声,兴高采烈地冲了过去。诺拉许愿希望以后冒险更有趣,托尔则念念有词希望力气更大、饭量……呃,是保护好大家。艾莉丝也拿了一枚,冷静地许愿知识渊博。瓦尔基里许愿战斗胜利,维伦娜则许愿月光林地永远宁静。
轮到坎普了。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面对一头强大的猎物般,迈着有些僵硬的步伐,走到池边。手中那枚轻飘飘的光币,此刻仿佛有千斤重。他看着喷泉中心那奔腾的光流,又看了看身边维伦娜带着鼓励的温柔目光,心中那个“希望维伦娜开心”的愿望变得无比强烈。
然而,常年作为部落最出色的猎手,坎普最擅长的动作是投掷长矛和飞斧,讲究的是势大力沉、精准狠辣!他习惯了用全身的力量将武器投掷出去,一击必中。这轻巧的、仪式性的“投币”动作,对他来说,简直比用绣花针还难!
他太紧张了,太想把自己的愿望“精准”地投入那光流最盛处,仿佛那样愿望就能更快实现。于是,他下意识地调动了猎手投掷的本能,手臂肌肉瞬间绷紧,用上了投掷猎叉的力道和姿势,将手中那枚光币猛地掷了出去!
“咻——!”
那光币化作一道迅疾的白光,完全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划出优美的抛物线,而是像一颗出膛的炮弹,带着破空之声,以一条近乎笔直的、凌厉的轨迹,直接……飞越了整个宽阔的喷泉池!
“啪嗒!”
一声清脆得有些刺耳的响声,从喷泉对面传来。
整个世界仿佛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都愣住了,顺着声音望去。
只见喷泉对面,一位身着朴素灰色长袍、须发皆白、身形瘦削的老者,正盘膝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似乎正处于深度的冥想之中。他身体周围笼罩着一层极其微弱的、几乎与背景融为一体的能量场,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而坎普那枚蕴含着“巨魔式”诚意与力量的光币,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这位冥想老者……额头上佩戴的一个看似古朴无华、实则蕴**法则之力的金属头环上!发出了那声清脆的“铛”响!
老者周身的能量场如同水波般剧烈荡漾了一下。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仿佛蕴藏着亘古星辰、看尽沧海桑田的眼眸,此刻却带着一丝刚从深层次冥想中被强行打断的茫然,以及……一丝清晰可见的、极其幽怨的怒火。
他抬起头,目光穿透绚烂的光泉,精准地锁定了还保持着投掷姿势、僵在原地的坎普。
坎普整个人都石化了,獠牙打颤,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史前凶兽给盯上了,连呼吸都忘了。
老者什么也没说,只是用那双深邃得可怕的眼睛,死死地、一眨不眨地瞪着坎普,眼神里的意思大概是:“哪来的混小子?!没看见老人家在冥想吗?!用暗器砸我头环?!你想干嘛?!”
“呃……对、对不起!俺、俺不是故意的!”坎普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巨大的身躯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抖,话都说不利索了,“俺、俺就是想许个愿……力气用大了点……”
诺拉和托尔已经憋笑憋得肩膀疯狂抖动,脸都涨红了。艾莉丝推了推眼镜,冷静地记录:“投掷物初速度超标,抛物线计算严重失误,导致非预期碰撞事件。” 瓦尔基里扶额,维伦娜则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坎普。
艾斯德赶紧上前几步,对着那位冥想老者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歉意(但眼神里明显有几分看好戏的笑意):“咳,这位道友,实在抱歉,小孩子不懂事,手劲没轻没重,惊扰您清修了,还请您海涵。”
那老者又狠狠地瞪了坎普一眼,鼻子里发出一声不满的冷哼,这才缓缓闭上眼睛,重新进入了冥想状态,但周围的能量场明显比之前暴躁了一些。
坎普如蒙大赦,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跑回队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偷偷看了一眼维伦娜,发现她虽然眼中带着担忧,但嘴角似乎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坎普的心跳得更快了,这次是羞的。
艾斯德走过来,用力拍了拍坎普结实的后背(差点把他拍个趔趄),哈哈大笑道:“好小子!许个愿都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你这愿望,怕是星辰都记住你了!走吧走吧,别打扰人家老人家清静了!”
坎普的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星界许愿,就以这样一场充满力量感的乌龙事件告终。他那个“希望维伦娜开心”的愿望,似乎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至少,维伦娜此刻确实被他这笨拙而真诚的举动逗得微微弯起了嘴角。
(坎普的星界祈愿笔记 - 搞砸了)
完了。搞砸了。俺把许愿的光币砸到一位冥想的老爷爷头上了。他看俺的眼神像要吃了俺。太丢人了。维伦娜小姐肯定觉得俺是个笨蛋。俺只是想……想让这次旅行她开心点。艾斯德叔叔说星辰记住俺了,是记住俺闯祸了吧?唉,以后再也不乱许愿了。—— 坎普·石爪(无地自容,心如死灰版)**
(维伦娜的月光观察日记 - 笨拙的真诚)
事件: 坎普于祈愿星泉尝试许愿,因投掷力量过大,光币误中对面冥想长老。
观察: 坎普投掷前神情异常专注紧张,愿望指向性强烈(推测与……我有关?)。失误后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极度恐慌,可见其内心对此仪式的重视程度。
影响: 造成小型意外,引发短暂关注。艾斯德阁下已妥善处理。
分析: 虽行为鲁莽,破坏宁静,但其动机纯粹,心意真诚。那份急于表达又笨拙失控的样子,反而……有些可爱。与平日的沉稳狩猎姿态形成有趣反差。
备注: 需找机会安抚其情绪。另,被光币砸中的长老头环似非凡品,或许值得研究?—— 维伦娜·赛狄(忍俊不禁,心生怜意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