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接下来乔三娘子只静静地站在一旁,没有再说话。
开始包饺耳了。
沈绿让妹妹教其他人包饺耳,自己则飞快地包着。
乔三娘子的目光,全在沈绿手上。
沈大娘子的手指可真灵巧啊,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包好了一个分外精致、小巧玲珑的饺耳。
沈大娘子包出来的饺耳,一定很好吃。
乔三娘子偷偷的想。
那厢陈七娘子和圆娘则有些手忙脚乱的:“诶,诶,漏了,漏了!”
要是指望这二人,应是吃不上饺耳了。
让人想不到的是,最先学会的竟然是陈司明。
他的手指很粗,动作也很笨拙,但包出来的饺耳竟然像模像样。
陈司明小心翼翼地将手中小小的饺耳给乔三娘子看:“思儿,以后我给你包饺耳吃。”
乔三娘子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五哥哥……那我以后也来给你包饺耳。”
二人在那里卿卿我我的包起饺耳来。
包的数量差不多了,沈红开始烧水。
沈绿亲自煮饺耳。
掀开盖子时,白白胖胖的饺耳浮在水中,煞是好看。
其中就有陈司明和乔三娘子亲手包的饺耳。
二人眼巴巴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亲手包的饺耳在沸水中滚来滚去。
乔三娘子悄悄的和陈司明道:“我觉得这饺耳一定很好吃。”
沈绿用爪篱将饺耳捞起来,又调了蘸料。
吃了鱼汤垫肚子,这回陈司明不像此前那样心急了。
他夹起一个,给乔三娘子轻轻吹凉。
那厢陈七娘子早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一个。
“好吃!好吃!”她惊叹道,“简直就是人间珍馐!想不到这野荠菜和豆腐包作饺耳,竟然这般美味!”
像她们这样的富贵人家,饺耳也是常吃的,但一般常吃的是羊肉饺耳。
谁能想到,长在山坡上不起眼的野草,竟然这般美味。
圆娘也没想到。
她斯斯文文地吃着饺耳,神情若有所思。
她们包的饺耳甚多,陈家庄子里下人每人也分到几个。
每个人心中暗暗下了决心,明儿一早,就去挖野荠菜去!
吃饱喝足,时辰已经不早了,也该回城了。
陈七娘子这才想起来,要给家中母亲带一些的饺耳的。
沈绿不慌不忙地将一个篮子提过来:“饺耳要现包的才好吃。这里是已经调好的饺耳馅与饺耳皮,家去包好便可以下锅。”
沈大娘子真的是好贴心。
但姐姐是准备了两份的。
有一份给了陈家,另一份是准备拿去哪里?送到十方净因寺?沈红记得,姐姐的师父也喜欢吃野荠菜饺耳。十方净因寺里的学生也喜欢吃。
一群人兵分三路,陈七娘子送圆娘家去,而沈绿则请陈家马夫先到苦水巷子去。
她们要还哑巴豆腐的担子。
苦水巷子陈家马夫是头一回去。
苦水巷子,这巷名一听便觉得不好。
果然,比起其他的巷子,这条巷子之间的巷道看起来更逼\/仄。这么逼\/仄的巷道里,还堆积了不少杂物。
沈绿挑着担子,站在巷口处往里望。
天色将晚,巷子里没有灯,那些堆积的杂物,看起来像蛰伏着的怪兽。
陈家马夫道:“沈大娘子,我陪你们一道进去吧。”
七娘子可吩咐了,要好生的将沈家两位小娘子送家去。
“不必。”沈绿语气冷静,“劳烦寿伯在这里稍等片刻。”
沈红挎着篮子,也道:“寿伯,且放心等着,我们很快便出来。”
姐妹并肩往里走。
陈勾当说,哑巴豆腐的家在巷子的最尽头。
“喵!”一只黑猫见到生人,叫了一声,从堆积着的杂物里跳出来,张牙舞爪地看了姐妹俩一眼,而后纵身跳上墙头,傲娇地走了。
“城里野猫可真多。”沈红说,“姐,要不我们养只看家犬吧。”最近她总怀疑,她们家院子外头,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野猫与犬有什么关系?
沈绿淡淡道:“不养。”
这世间的任何事物都一样,处久了都有感情。
既然处久了都有感情,那就不相处。
巷子又深又长,走到尽头时,沈绿才看到那间十分低矮和简陋的房子。
沈红先是有些吃惊,而后又释然了。她应该早就想到哑巴豆腐就是住在这样的地方里。
哑巴豆腐家里有微弱的灯光,有低低的说话声。
沈红上前去叩门。
门扇很快被人打开来。
咦?人呢?
“姐姐,你找我哥哥吗?”
一道稚嫩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沈红低头一看,一个年约五六岁的小女娃正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你哥哥,可是卖豆腐的?”沈红问。
小女娃点头:“正是。”
“我们来还他的担子。”沈绿道。
小女娃笑道:“方才我还和哥哥说着这件事呢。姐姐把担子给我吧。”
小女娃不过五六岁,可接人待物间却已经十分熟练。她像小女娃这么大的时候,还因为吃少了一顿樱桃酥山而哭鼻子呢。
沈红越发的怜惜小女娃,低声问道:“你们家的长辈呢?”
“都在家呢。”小女娃笑着,伸手要从沈绿手上接过担子。
沈绿将担子交给她,而后吩咐妹妹:“把饺耳的馅和饺耳皮各取一半出来送给她们。”
小女娃倒是耳尖:“饺耳?”
沈红取一半食材出来,递给小女娃:“你会包饺耳吗?”
“娘会,娘可以教我。”小女娃声音激动,小心翼翼地抱着荷叶包,“姐姐,这饺耳真的不要钱吗?”
沈绿摇头:“你哥哥将担子借给我们,不取分文,这些饺耳,是谢礼,不用钱。对了,饺耳里面,放了你们家的豆腐,十分美味,希望你们喜欢。”
小女娃激动得连连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好了,快些回去罢。”沈红替她将担子放到门槛后,又帮着将门扇掩上。
陈家的马夫将马车驱赶至油醋巷子时,巷口也停了一辆马车。
沈家姐妹并不在意。
虽是陈家的马车,但沈红还是掏出一个不轻不重的钱袋,递给马夫:“有劳寿伯了。”
寿伯眉开眼笑:“多谢两位娘子。”
沈家门口,聚着几枚灯笼,亮亮地照着来人的茄色蝙蝠暗纹的褶裙。
又有客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