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林场死一般寂静,只有风吹过破窗棂发出的呜咽声,和偶尔几声不知名鸟类的啼叫。
陆野几人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这片废墟。大部分房屋都已经坍塌得不成样子,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些破烂的家具和杂物。
“这咋找?啥都没了。”老陈踢开一块腐朽的木板,激起一片尘土。
“去场部办公室看看,或者当年的档案室,也许能留下点东西。”周婷建议道。
在李向导的带领下,他们找到了当年林场的场部,一栋相对结实的红砖二层小楼。楼体还算完整,但门窗大多破损。
楼内同样是一片狼藉,文件柜东倒西歪,各种纸张散落一地,大多都被潮湿和虫蛀毁得不成样子。
“这……这简直是无从下手啊。”老陈看着满地的狼藉,感觉头皮发麻。
陆野蹲下身,小心地翻检着一些相对完整的纸片。大多是些生产报表、学习材料,时间基本都在八十年代。
“分开找,重点找职工名册、工资表、或者私人信件之类的东西。”陆野吩咐。
几人在这栋破楼里仔细搜寻了将近一个小时,收获甚微。就在大家有些气馁的时候,在二楼一个角落的小房间里,周婷似乎有了发现。
“陆局,老陈,你们来看!”周婷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
陆野和老陈闻声赶过去。那个房间看起来像是个小储藏室,周婷从一个倒塌的文件柜后面,拖出来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子。盒子没上锁,打开后,里面用油布包着几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些散乱的信件。
“像是工作笔记和私信!”周婷小心地拿起一本笔记本翻开。
笔记本的扉页上,用钢笔写着“冯劲松工作记录”!
找到了!
几人精神大振,顾不上灰尘,就在这破败的房间里,借着手电光翻阅起来。
这些笔记本主要记录的是冯劲松在翠峦林场期间的工作日常,造林、抚育、采伐、后勤管理等等,看起来并无特殊。而那些信件,则大多是与他人的通信,有原来兵团的战友,也有家人。
陆野拿起一封装在信封里,没有寄出的信。信纸已经泛黄,字迹是冯劲松的,收信人名字是“小芸”。
“……林场生活清苦,但总算安稳。过去的事情,就让它永远过去吧,不要再提,对谁都好……我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照顾好你和孩子……听说你带着孩子回了关内,希望你们一切都好……我身体大不如前,不知还能在这林子里待多久……”
信的内容断断续续,充满了愧疚和一种刻意回避的意味。
“小芸?孩子?”老陈捕捉到关键信息,“冯劲松有孩子?当年兵团的档案里,他好像是未婚啊?”
“可能是离婚了,或者……”周婷猜测。
陆野继续翻阅其他信件,又发现了几封提及“小芸”和“孩子”的,但都没有具体姓名和地址。似乎冯劲松在与这个“小芸”失去联系后,就独自一人留在了林场。
“看来,冯劲松离开兵团,调到这偏远的林场,很可能不单单是工作调动,更像是一种……流放或者自我放逐。他和那个‘小芸’以及孩子之间,一定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陆野分析道,“这件事,会不会和兵团时期的那次‘意外’有关?”
就在这时,在外面警戒的李向导匆匆跑上楼来,压低声音说:“陆局,有人来了!是个老头,背着猎枪,往这边过来了!”
几人立刻警惕起来,迅速收拾好铁盒,隐藏到窗户后面。
只见一个身形佝偻、穿着旧军大衣、头发花白的老人,背着一杆老式猎枪,手里拎着两只野兔,正慢悠悠地朝着场部小楼走来。他脸上布满皱纹,眼神却异常锐利,警惕地打量着四周。
当他的目光扫过陆野他们藏身的窗口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
李向导小声说:“这人我有点印象,好像是林场撤销后不肯走的少数几个老户之一,姓胡,大家都叫他胡老倔,就住在林子另一边自己搭的窝棚里,平时靠打猎和采药为生,很少跟外人接触。”
姓胡?不是冯劲松。
但陆野看着楼下那个老人沉稳的步伐和锐利的眼神,心中一动。这不像一个普通的、与世隔绝的老猎人。
他示意大家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整理了一下衣服,主动走了出去。
“老人家,您好。”陆野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
那老人看到陆野,并没有太多惊讶,只是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声音沙哑地问:“你们是干啥的?跑这破地方来做什么?”
“我们是来找人的。”陆野看着他,“找一个叫冯劲松的人。您认识他吗?”
听到“冯劲松”三个字,老人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平静,但这一丝变化没有逃过陆野的眼睛。
“冯劲松?”老人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不认识。没听过这个人。”
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